小三的弟弟举报我(2)

时间:2016-06-07 13:50:05 

在香港学习观摩的两个星期,让吴敏眼界大开。她中午回到家,顾不得休息就赶回学校,急着把所学的传授给孩子们。在八班门前的走廊里,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妇女在徘徊,眼睛红红的,看到吴敏后,就走上前叫了一声“吴老师”。吴敏想不起来她是谁,对方垂下了眼睛:“我是……齐冬瑞的妈妈,孩子调到了二十一班,您不记得我了。”

吴敏心里一跳,看着齐妈妈那花白的头发,十分奇怪:一年多没见,她怎么衰老得这么厉害?香港之行让人的心胸豁达起来,吴敏想,如果齐妈妈是来为儿子求情要求回八班的,就答应她吧,对小三弟弟的惩罚,已经够了。

齐妈妈小声说:“听说您今天回来,有个事儿,想……求求吴老师。小瑞……的住院费,我们实在拿不出了……”

吴敏问了几句,这才知道,那个被蚊子咬伤的学生就是齐冬瑞!不就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吗,怎么还没好?齐妈妈哽咽着说:“湖边的蚊子个儿大,毒性也猛,咬中了痒得要命。孩子有时一晚身上给咬了几十个大包,也没当事儿。可这次咬的是鼻子,那叫三角区,孩子不懂啊,抠破了以后就开始发烧,而且怎么输液也不退烧,在医务室又耽搁了几天,让去大医院检查,结果说是……引发了颅内感染!”

颅内感染?!吴敏心里一紧,那病的死亡率她是知道的,她一个儿时的玩伴就是因为挤嘴角的痘痘,引发了颅内感染而死!

齐妈妈一弯腰,跪了下去:“我……想求求吴老师,能不能发动学生给小瑞捐点钱?这些天花了二十多万,只能用进口药,都是不能报销的……房子抵押出去了,二十一班的老师学生捐了一万多,可不到一天就用光了,现在还欠医院四五万……我知道,小瑞在八班没待多久,可孩子做梦都想回八班。他喜欢你,说看到你就想起了姐姐,他姐姐活着时最疼他了……普通班的宿舍不给配蚊帐,太热了,窗户整夜不关,他就夜夜打着手电学习,要不蚊子也不能专门咬他……”

齐妈妈泣不成声,吴敏扶起齐妈妈的时候,手一直在哆嗦。吴敏想起了一件事,前夫在承认跟齐冬雪出轨时有一个理由是:她长得跟年轻的吴敏很像。

吴敏几乎不敢正眼看这个悲痛得几乎麻木的母亲,只是语无伦次地说:“你放心,放心……”

吴敏站在讲台上,教室里鸦雀无声,她颤抖着把齐冬瑞的事儿说了,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5000元,吴敏。这是她捐款的数额。教室里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孩子们纷纷耳语,一个跟齐冬瑞关系最密切的同学站了起来:“老师,您跟校长说说,救救齐冬瑞吧,他对您对咱八班可有感情了!那次为了给您凑钱买古琴,他连着两周一天就吃两顿饭,一顿才吃一个馒头,他那段日子正好重感冒,要不,也不会在体育课晕倒了!”

吴敏几乎不能置信:“啊,有这事儿?以前为什么不告诉老师?”那个同学难过地低下了头:“他不让我说,说怕您知道了会返还他的钱……”

吴敏忍住眼泪,回头擦掉了那个数额,重新写上:一万元,吴敏。

拿着那张长长的捐款单,吴敏找到了校长,校长正在跟大童研究这事儿,当即决定学校拿出五万元,同时发动全校募捐。第二天,吴敏和大童抱着沉甸甸的捐款袋子来到了医院。这些钱里,有五万元是她前夫拿出来的。在办公室里,前夫听完吴敏的述说后,默默地交给她一张银行卡。

隔着隔离室的窗子,吴敏看见了全身插着管子的齐冬瑞,她忽然大着胆子跟主治医生提出,换上无菌服,进去看他。

齐冬瑞紧闭着眼睛,瘦得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吴敏轻轻地抓住他滚烫的、软绵绵的手,俯身在他耳边说:“齐冬瑞,校长同意了,等你病好了,就回到八班上课。因为你上次的考试成绩,完全够资格进入重点班!”这时,奇迹发生了,吴敏掌心里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在吴敏的手上轻轻地攥了一下。

在回校的路上,吴敏一直在发呆,开车的大童感慨地说:“咱们学生的家长真好,对这次活动都很支持,好多家长在接到孩子的电话后都特意赶到了学校。可也还是有各色的,今早我就接到一个电话,气势汹汹地问我,学校收费那么高,为啥还要发动学生给凑住院费?还说,如果我们说不出个正当理由,她就给教育局打电话举报我们,她的亲戚在教育局!”

吴敏吃了一惊,大童接着说:“对,这语气我听着熟,就是上次举报你收礼物的那个!不会错的。那个号码嘛,是沿江区的!”

吴敏心里一震,一时间五味杂陈,好一会儿才苦涩地说:“大童,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实,你没必要追查这个号码是哪儿的,有学生家长时刻监督我们,虽然难免束手束脚,可起码能让我们随时警醒。这个行业的良知和自律至关重要,不能和人味儿越离越远!”

大童有点意外地盯着吴敏眼角的泪珠,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她的泪点。

一个月后,八班的教室里多了一套桌椅,那是大病初愈的齐冬瑞的,他苍白而消瘦,说话的声音尽管还是有气无力,可精神头儿很好。据医生说,颅内感染严重到他那个程度还能痊愈的病患万里无一,他创造了一个奇迹。

吴敏把这一年的“省优教师”让给了同事,因为她认为自己还差得很远。齐冬瑞的功课耽误了好多,已经进入高三冲刺阶段,重点班的课业繁重得惊人,可他不怕,所有同学和老师都在尽全力帮他赶上来。所有人都坚信,奇迹会再次在这个男孩儿的身上发生,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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