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不好躺
王大龙在城里打零工,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同乡。他们趁农闲时,到城里来打零工,家里如果有事,随时都能回家。
工地有工棚,但打零工的没有这些待遇。不过王大龙他们很幸运,找到了好地方。有一排待拆迁的六层楼,围墙已经被推倒了,院子里有些宽大的长椅,是王大龙他们理想的“床位”,离工地近,最重要是免费。
床位是解决了,洗澡又成了问题。大热天干了一天的活,谁都想美美地冲个澡。王大龙脑子活,动手能力强,很快造了个简易的冲淋房,美中不足的是,材料不够,只能造到齐腰高。
大家这个高兴啊,纷纷脱衣服,王大龙严肃地说:“一个一个来,穿着裤衩洗,这楼里还有人住着呢!”
大家虽然不情愿,但总比不洗强。此时,谁第一个洗又成了问题。大家争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年纪最大的,属蛇的老李先洗。
老李一边推脱,一边已经急急忙忙地脱了外裤,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大裤衩。众人一看, 哄笑起来。老李不服气地说:“笑什么笑?你们不知道本命年要穿红内裤吗?”说完,他进了冲淋房。虽然是初夏,但是冷水冲在身上,他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其他人听了,又吵吵嚷嚷地取笑他:“受不了换我们!”
“不、不冷!”老李为了证明自己很享受,扯着嗓子唱了起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这首歌大家都会唱,也跟着哼。
众人正唱得起劲,一个老头带着三个小伙子走了过来。
老头张口就说:“你们在干什么?赤身裸体,又唱又跳,耍猴呢?这楼里有大姑娘,还有要高考的学生,你们太扰民了,请马上离开!”
王大龙说:“老哥,对不起,这大热的天,冲一下我们就睡了。歌我们也不唱了,借个椅子躺几晚,一定不打扰你们。”
老头不耐烦地说:“明说了吧,你们这些人在这里,我们觉得不安全。赶紧走,否则我报警了!”
王大龙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气恼地说:“我们都是正经打工的,又不是贼!你报警是啥意思,我就不信打工的躺个椅子也犯法!”
老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大龙不怕警察,气愤地说:“你们这群无赖现在连警察都不怕了?你们凭什么占着椅子不走?”
王大龙也火了:“这里连个围墙都没有,我们又没进楼。你骂我们是无赖,我看你才是无赖!”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和老头一起的小伙子,横眉立目,走到王大龙跟前,为首一个身上有刺青,他说:“你们马上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大龙也火了,回头看看大伙:“你们谁怕了就走,反正我不走!”工友们纷纷附和,几个年轻点的,把干活用的工具都提了起来。三个小伙子见他们人多势众,啐了一口,便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这时,一个壮汉从外面走进来,他看看王大龙他们,同情地说:“这帮人也太矫情了,别人睡个椅子也这么计较。兄弟们,我也是干工地出身的。这是我电话,谁敢欺负你们,就找我!”王大龙心里一热,心想还是好人多啊。
打死也不走
第二天,王大龙特意嘱咐大家洗澡轻一点动作快一点。但是,还是来了两个警察,说有人报警,称王大龙等人扰民。
几个老乡见警察来了,都吓得马上要走。
这时,一辆车停到路边,昨天那个壮汉走了过来,他关心地问:“我刚下工地路过这里,怎么了?”
王大龙把事一说,壮汉对警察说:“我是这片楼房的开发商,除了我们,没人能赶走这些农民工兄弟。”既然主人发话了,警察也不好多说啥,他们又嘱咐了王大龙等人几句,便走了。
王大龙感激地对壮汉说:“兄弟,你帮大忙了,不过,你真是开发商?”
壮汉直说王大龙天真。他只不过是扯个小谎,帮助兄弟度过难关罢了。
王大龙哈哈大笑,他一边对壮汉跷起大拇指,一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在、 这、里、住、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楼里的居民和王大龙他们较上劲了。居民们在长椅上钉钉子,涂胶水,都被农民工一一化解。居民们恨得咬牙切齿。终于有一天,他们趁着王大龙等人白天开工的时候,浇上汽油,放火把椅子烧成了一个个漆黑的铁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