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便对中年人说:“好吧,你先去取钱,要早点儿赶回来。”
中年人离开后,老妇人还没有醒,丁老汉仍一声不响地坐在病床边。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陈医生又来到病房,问丁老汉:“老同志,您儿子还没回来吗?再不交钱我们就要停药了。”
“别停药啊!我儿子马上就会送钱来的。”丁老汉急急地说。
这时,病床上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醒了。丁老汉马上亲昵地上前,温柔地轻唤:“珊,你醒啦!我是海伢,我活着回来了!”
“什么海伢?我不叫珊。”老妇人平静地说。
“唉,你都病糊涂了。你好好想想,我是你丈夫海伢,我出海时遇上海难,被人救了。想起来了么?我们有很多年没见面了,是我们的儿子把我找回来的。”
“我没有儿子,我丈夫早就病故了,你这人一定是欺我眼睛看不见,想占我便宜。”老妇人骂道。
丁老汉也不生气,他认为老妇人是病糊涂了,仍轻声细气地说:“珊,这几年让你受苦了,眼睛为我哭瞎了,现在又病成这副模样,我真是对不起你呀!”说着,他竟然流出泪来。
“老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丈夫真的病逝了,我昨天被车撞了,是那个司机把我送进医院来的。”老妇人认真地说。
“刚才守在病房里的不是你儿子吗?”丁老汉问。
“不是呀,他就是撞了我的司机!”
“这……这是什么世道啊!”丁老汉长叹一声,起身就往外跑,却被站在门口的陈医生一把拉住。
陈医生说:“老同志,您不能走,医药费还没有付呢!”
“我们都受骗了!我不是那个人的父亲!”
“刚才我问您是不是他的父亲,您说是。现在又说不是。如果你们不交医药费,我就报警。”陈医生说。
丁老汉只得把招聘启事和签的合同书拿出来,并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陈医生这才相信了他,忙和他一起赶到天河路3号。可是,骗子哪会在原地等人来抓呢?这里早已没有沈大力和那位“总经理”的踪影。
丁老汉只得又回到医院,打电话把儿子丁子叫来,商量该如何处理。
丁子立刻到交警大队报案。可交警大队根本就没这起交通事故的记录,现在肇事司机跑了,没有留下任何凭证,就更加无从查起了。
丁子垂头丧气地返回医院,责备了丁老汉一番,最后只得想办法四处筹钱,为老妇人支付医药费。丁老汉同情老妇人,便留下来照顾她。两位老人在医院里朝夕相处了一个星期,互相有了了解,渐渐生出了一些感情。
一个星期后,老妇人病愈了,就在她出院的那天,失踪多日的沈大力和“总经理”突然现身了。
丁老汉气愤地一把揪住“总经理”的前襟,吼道:“你小子把人家撞了,丢在医院里不管,还编谎话去骗人,良心叫狗吃了是不是!”
“老丁,不要怪他,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老妇人叫住了激动的丁老汉。
丁老汉惊讶地回头,发现老妇人的双眼此刻清晰明亮,根本没有失明!
“丁伯,她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叫沈洁英,也是我的姑妈。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瞎,是装的。”沈大力笑着对丁老汉说,“姑妈独身多年,一直想给我找位姑父。也曾有人冲着姑妈的钱来接近她,被姑妈识破了。为了找个实在人,我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们相信您是个靠得住的好人,姑妈对您很满意!”
丁老汉这才恍然大悟。他红着脸望着沈洁英,说:“老都老了,还这么浪漫……走,呆在这里干什么,儿子在外面等我们回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