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闹翻了天。那女人口齿不清地咒骂着,忽然伸手打在玉娘脸上。玉娘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本能地抓住对方的头发,撕打起来。
不一会儿,校长赶来了,严厉地说,“你们这象什么话?还有没有党纪国法?到我办公室去说,一切有我做主!”
严老师铁青着脸,说,“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搞不清!”严妈尖叫道,“校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严老师吼道,“我就这个样子!这日子要不过,就不过算了!”
玉娘心里一沉,有口难言,哭着跑了。
过些时候,春月到县城参加高考时,玉娘被解雇了。她趁上课时间,悄悄地提着行李出了校门。严老师喊她,她没有回头,却加快了脚步。这个学期过后,严老师调到其它学校去了,玉娘再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他真的离婚了。
严妈后悔死了。她见严老师关心玉娘,便想将玉娘介绍给校长,一是防止严老师有什么歪心思,二来也讨好了校长;没想到严老师对她已经死了心,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好在严老师每月还寄钱养家,她心里也要好过些。
三、春月心事
春月高考落榜,严家的冬生也没考上,双双回家干活,接着复习功课,准备来年再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囡去时是两个,回来成了一对。
这天,春月和冬生去打柴。天黑了,玉娘和严妈不约而同地来到村口等。自从学校风波后,她们就结了怨,成了怨家。
严妈站在村口喊道,“冬生——!”
玉娘也喊道,“春月——!”
严妈跺跺脚,啐了一口,扭身就走。
玉娘不想吵嘴,在村外转了一个圈,才慢慢回了家。
玉娘刚进门,春月便从屋后毛竹林那条小路上回来了。春月毛手毛脚地把柴担往门前的野樱桃树下一丢,叫了一声妈,就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满面潮红地开了门,躲着母亲探询的目光,往灶间走。
“等等!”玉娘解下围裙,往竹竿上一搭,显出少见的严厉,问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做什么去了?”
春月支吾着,“砍柴禾么,不就是在茅草山么。”
玉娘盯着问,“砍一天就这么一点?你哄鬼呀?做一天和尚还要撞一天钟呢!”
春月做出委屈的样子,“我去摘野茶了。再说,山上哪有啊,都是钻刺棵蓬子找到这一点。”
玉娘又问,“你是和严家冬生一道的?”
春月瞟了母亲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玉娘轻声劝她,“春月,土墙再厚也挡不住风。你以后少和他来往。”
春月不耐烦了,“什么事呀?跟他来往又不犯法,不偷不抢,光明正大!”
玉娘静静地笑了笑,“春月,你是长大了,应该少让妈操心。妈只是说,为人要正派,就象泥滩上走路,一步一个脚印,前面歪一寸,后面歪一丈,想重新走一遍就来不及了!好了,晚上早点歇息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春月胡乱应了一声。她实在是太累了,浑身发酸发胀,而且这事是可以和妈说的么?
玉娘决定去找支书老根兴。老根兴早些年红口白牙赌过咒的,决不会看着她母女有难处不管。山里人讲话是青石板上掼乌龟——硬碰硬的!
四、野性风情
这天,严家也不平静。
严妈狠狠地骂着儿子,“你晓得她家是野樱桃人家么?她家那个姑娘,那个风骚样子,哪样入得我眼?呸!偏偏就是你眼皮子浅,整天在一起鬼混,也不怕丢人现眼!”
冬生低声说,“干什么老讲人家?莫非人家不正派?我看不出来。”
严妈骂累了,觉得跟自家小囡犯不上斗气,又不是挣工分时跟生产队长干架。“唉,我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莫非害你们不成?只有你们这些小把戏不懂事,搞不清世道人心呵!”
严家女儿小玉也不喜欢妈那泼泼洒洒的作派,说,“妈,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外面的狗还以为我们家闹反了,都吓得乱叫唤!”
严妈顺手就是一竹棍,“死女子!妈讲话你听不到,狗叫你倒听见了!还不快去洗碗!”
小玉赶紧收拾碗筷。冬生趁机溜回屋去了。
冬生就是想不通,春月有什么不好?他钻进被窝,一闭眼就看见了春月。
下午砍柴时,春月坐在一片紫竹林边,从花格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圆镜,镜中映出蓝天、白云、几根细细的竹枝,圆镜慢慢转动,渐渐出现了俏丽的面容,细弯的眉毛、黑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似笑非笑......猛然,她捂住小圆镜,回头看看,并没有人,才放心地朝镜中又看了一眼,将小圆镜放进衣袋中。
冬生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个正着。他突然跳出来时,把春月吓了一大跳!
“你撞鬼了呀!”春月嗓子都变了音。
冬生嘻笑着问,“你又不是豆腐做的!哎,你在干什么?”
春月斜了他一眼,“你管呢?照镜子!”
“那,你让我照照看,看能不能照出一朵花,要么照出个富人家。”
春月眼珠一转,想捉弄他,便说,“哎,镜子太小了,前面凹地里有个池塘,我们一起去照。你莫要怕丑哟,敢不敢去?”
春月掉头就走。冬生撵上去,“哎,春月春月,照归照,不过你答应我,谁输谁赢,都不得对别人说,好不好?”
春月嫣然一笑,差点叫冬生掉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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