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约好,明天去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迁户口。一早,两个人就在村口见面了。林萍见王大有还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就戏谑地问他:“你都有钱了,怎么还骑这辆破车呀?该换辆摩托车了。有的人一有了这么多钱,没准儿还买辆小汽车呢。”大有说:“那钱放那儿是一笔钱,可要花起来,那就不叫个钱了。那套大房子,一装修,就先去了五六万,我还想带我爸妈到北京去看看天安门,少说也得花一两万。我妈有病啊,我得带她看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我家没别的来钱门路,那钱一分都不敢乱花啊。这车我都擦干净了,你就上来坐吧。”
林萍就上了车的后座上,顺手扯住了他的衣襟。王大有蹬起车来,两个人一路上无话。
办完了离婚手续,林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正是王大有给她的那10万。她把卡塞进王大有手里:“这里的钱我一分没动,你拿好了,去出书吧。”王大有拿着那张卡,像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手一抖,那卡就掉到了地上。他慌忙把卡捡起来,塞到林萍手里:“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
林萍握住了卡,轻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大有就蹬上车,林萍依然坐在后座上。林萍指挥着,王大有就按照她的指挥走。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大王庄村西的小河边,那里有一大片杨树林,林中绿草茵茵。王大有停住了车子,林萍跳下车,走到一块大石头前,转脸问他:“你还记得这块大石头吗?”
大有脑子里“轰”的一下,忽然间就明白了。见到林萍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闺女有些面熟。但大家住地都不远,或许就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他就没往深处去想,现在林萍一指点,他才猛然想了起来。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天早晨,王大有到河边来观察景物,忽然听到有个女孩子喊救命,他忙着跑过去,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被蛇咬了,那蛇还缠到了她的腿上。他冲过去,扯开了蛇,掼到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想把蛇砸死。但看到蛇隆起的肚子,他没忍心下手,就把石头丢到了一边。那蛇跑了,他忙着给女孩子吸去了伤口的血,见那血始终是红的,才知道那蛇是条无毒蛇,他就给女孩子做了包扎。现在想来,那个女孩子就该是林萍了。
他不觉笑道:“哦,原来是你啊。”
林萍俏皮地说:“当然是我。”
林萍当年被他救了以后,就设法打听他的情况。恰好她的表哥就是大有的同学许明,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一直想对他表示感谢,但机会不合适,时间一长,也就放下了。她大专毕业后,回家来照顾老妈,同龄人都成亲、生孩子了,她却因为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只能形单影只地看书,借以排遣寂寞。许明看到了,就笑着说,你跟刘大有倒是一样,成天捧着书看,难道能看出花儿来。她听说大有跟自己有相同的爱好,当时就觉得亲近了,就让许明要来了他的QQ号,把大有加上,两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就聊几句,越聊越投缘,她才知道了大有的苦闷。大有利用业余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但现在出版市场很清淡,出版社怕赔钱,不给他出,他想自己出,又掏不起钱。她恰好听说大王庄要拆迁,多个户口就能多给50平米,按市价就是50万,那就够他出书的啦。她这么想好了,就托许明来说了。
听她说完,王大有一时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啊,能被他引为知己的那位网友,竟然就是林萍。林萍宁可背上离婚的名声也要帮自己,他真是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萍定定地看着他,幽幽地说:“你那书写得不错,我挺喜欢的。你就拿着这钱去出版吧。就是赔几万块钱,也值了。你也得攒点儿钱,找个女人。你岁数不小了,再熬下去,就不好找了。”
王大有说:“把离婚证给我,让我再看看。”
林萍不知道他啥意思,就把离婚证掏出来递给了他。王大有“噌”“噌”两下,把离婚证撕碎了,然后问她:“我把离婚证撕了,那就作废了。咱俩还是夫妻。就跟电影里说的,咱俩先结婚,再恋爱,成不?”
林萍点了点头,娇羞地红了脸,转到一旁。心里却怪他:这个傻瓜,怎么还不来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呢?谁家的男人像他呀,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在身边,却还只顾了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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