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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石是一位在建材市场做地毯生意的老板,这天下午他刚收完一笔生意款,途经资江河畔时,同在车内的女儿央央突然神情兴奋地提出要去河里游戏消暑。本来,朱白石有腰伤不宜下水,妻子乌云也是只旱鸭子,但央央是他们的心头肉啊,怎能扫她的兴呢,于是买了泳衣和救生圈,来到一个叫清水湾的河段,那里河水清澈,岸边绿树成荫,很适合游泳。
虽然是个好地段,但显得格外安静,并没有其他来游泳的人。换上泳衣后,朱白石和妻子身上各套一个救生圈,在浅水区小心翼翼地游玩,央央从小在乡下的外婆家长大,下水后,从小养成的野性子就显出来了,在水里兴奋地又蹦又跳,接着扔掉救生圈一下子就划到了河中央。
就在这时,央央突然惊叫起来:“爸爸快来救我,我的腿抽筋了!”朱白石大吃一惊,情急之下,首先将自己的救生圈奋力朝河中央扔过去,但离女儿差了一大截,他赶紧准备游过去,但刚一用力,就突然“哎哟”痛苦地大叫一声,整个人儿直往水下沉。原来,刚才扔救生圈时,用力过猛,腰伤又犯了,整个腰身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哪里还能游得动!幸亏乌云及时将他拉起。这时,央央狠狠地呛了几口水,整个人拼命地折腾着……
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女儿,夫妻俩的心根儿仿佛要被扯脱!乌云本能地向远方的女儿伸出双手,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我的女儿啊……”
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人,顿时围上来几个人。朱白石强忍着腰痛连滚带爬地冲到岸边,拉住其中一个中年人哀求道:“兄弟,我有腰伤,动不得,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那中年人连连摇头,扯开朱白石的手,赶紧躲回人群中去。朱白石又向另一位年纪稍长,戴着斗笠,赤着上身的老农求救。对方叹了口气说道:“老弟,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而是那地方太危险了……”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之下,朱白石的心冰冷了半截:原来,女儿落水的位置正处于河道的暗流区域,河水冰凉,河面下暗流汹涌,从前淘沙时留下的挖沙洞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每年在这个地方不知要淹死多少人!而前不久,一个好心前去救人的壮汉也葬身于此,至今连尸体也未能找到,而这个人的水性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好,因此,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去冒这个险呢?
这时,乌云也赶上岸来,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苦苦哀求,但一切似乎无济于事,河心的央央已完全沉入水下,夫妻俩神情开始绝望……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突然惊叫起来:“有人准备从桥上跳下来啦!”众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在迅速地脱去身上的衣服,接着一个漂亮的鱼跃式从十几米高的桥上纵身而下跃入河心,溅起丈余高的浪花!看到这一幕,朱白石夫妻俩的情绪异常激动,几乎拜倒在地!那一刻,他们是多么的感激那个年轻人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那年轻人很快游到央央落水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人们的眼光开始死死地盯住那块水面,但一分钟过去,河面还没有任何动静,两分钟,河面依然平静如镜,仿佛它不曾接纳过两条鲜活的生命。到了第三分钟,朱白石夫妻俩的心真正提到了嗓眼上。因为按照众人的说法,这已经是一个正常人水下憋气的最高极限了,如果还不能浮上来,其结果就不言而明了!
过了一会儿,一些看热闹的人开始摇着头离场,乌云几近虚脱站立不稳,连哭出声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朱白石仍然目光呆滞地望着河面。但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河面开始微微地晃动,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头来,是那个年轻人!只见他面色异常红润,重重呼出一口气后,继而很快从水底托出一个人来!见此情景,朱白石夫妇连奔带跑地向河里扑去!看热闹的人齐声喝彩起来:好身手哇!
年轻人托着央央一点点地向河边爬来,长时间的水下打捞显然已透支了他的体力,令他的动作显得十分机械,但无论怎样,他还是死死托住姑娘的头部置于水面之上。
上岸后,央央由于长时间呛水,已昏迷过去。这时,大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头老黄牛,将央央头朝下横置于老黄牛的背部上,然后让人牵着在原地不停地打圈。过了一会儿,央央“哇——”地吐出一大口水,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大家围着央央团团转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准备悄悄地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沙地上留下他咳出的点点鲜血,显然刚才在水底超长时间的憋气,已令他肺部的毛细血管充血爆裂。朱白石发现后感动不已,赶紧扶来女儿跪下:“央央,这位哥哥为了救你,差点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还不赶快谢过救命恩人!”央央赶紧跪在地上,道了声谢。谁知,年轻人看也不看,依然神情冷漠地往前走,眼神淡定无比,仿佛看透尘世间的人和事一般。朱白石冲着年轻人的背影说道:“小伙子,请问尊姓大名和联系方式,日后也好报答……”年轻人并不言语,继续往前走,这时他突然看到了朱白石的丰田车,于是停下了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问朱白石:“你真的想报答我?”
“那是当然,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你尽管吩咐就是了。”朱白石重重地拍拍了胸脯。
“那好,你可否借我五十万块钱,现在就要,我这人非常现实,往后咱俩互不相欠!”
“好,爽快!我答应你!”朱白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虽然对方说是“借”,朱白石也明白那只是“漂亮话”,但相对于女儿的性命,五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朱白石看了看表,接着从车内拿出一本工行存折递给年轻人,说道:“现在银行快要下班了,这样吧,我这折子上有五十几万刚收到的货款,你先把折子拿去,我这就打电话到银行预约,明天陪你去取款,怎么样?”年轻人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捏在手里走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人说道:“看吧,这才叫聪明人呢!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时间长了,迟早会淡忘的,只有到手的金钱才是硬邦邦永恒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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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朱白石夫妇如约赶到银行,银行里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个年轻人也早已等候在那里。年轻人将存折交给朱白石去取钱,而他则坐在银行的长椅上打起盹来,他看来睡眠严重不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朱白石虽然持有VIP客户卡,但不知怎的VIP客户同样人满为患。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朱白石终于将钱领到手,用一个黑色塑料方便袋提着。看着满满的一大袋钱,乌云不自觉重重地叹了口气。朱白石知道妻子心疼那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年轻人已在长椅上睡着了,看来睡得很香,嘴角流出了长长的口水。朱白石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伸出手去准备将他拍醒。但这时,旁边的一只手突然捉住了他,乌云在冲他轻轻地摇头,眼神里带着某种暗示!接着,乌云将他悄悄拉到一边,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话,朱白石的内心就如翻江倒海般狂跳不已,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乌云说:“老公,只要你一个念头,换一种思维方式,这五十万就完全不用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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