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一个月夜,熊老汉和他的老伴儿正要吃晚饭。这时,从门外进来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五十开外的老头子,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说的尽是夹舌子普通话,自称是从台湾回来探亲的。山里人厚道,虽然不相识,也请他们一起吃饭。
吃饭时,熊老汉见这二人闷闷不乐,似有满腹心事,便试探地问:“不知二位的亲戚住在哪儿?”二人对视了一下,显出不便开口的神色,沉默一阵后,老头儿才说:“我们一来就看出,老兄是个善良热情的人,而我们正需要与老兄这样的人合作办一件大事,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
那年轻人连忙插话:“不过,这事要绝对保密,事成之后,保证你马上发财,如果泄露出去,不但事情办不成,而且咱们三个人都要大祸临头!”
熊老汉听年轻人说得很玄乎,心里又紧张又激动,拍着胸膛说:“我可不是那种敞嘴巴的人,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有话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忙,绝不推辞!”
二人顿时喜形于色。老头儿起身朝门外望了望,回头向年轻人使个眼色,那年轻人便到门外去放哨。老头儿重新坐定,郑重其事地说:“这里没有我们的亲戚,刚才我们说‘探亲’,那是对一般人的应酬话。我们父子俩姓崔,老家在福建。家父原是国民党五十一军里的一个团长,曾带兵进驻南山老林。不知他在哪里得到四个金观音,视为命根子。民国三十八年秋天,行军途中,惟恐宝物在战争中丢失,趁夜深人静,悄悄地把四个金观音全埋在一个大石头旁边。不久,家父带着母亲和四岁的我到了台湾,至今整整五十年了。家父长期守口如瓶,直到两个月前病危时才把这个秘密告诉给我们。家父去世后,我们根据他临终提供的详细地址找到这里来。现在只要再找到那个大石头就有希望了。”
熊老汉如听天书一般入了迷,过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他提出一个疑问:“我们这里的大石头很多,咋能认出你们要找的那个大石头呢?”
“这个倒不难。”老头儿从容地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图纸,十六开的。他指着图纸说:“家父临终时交给我一张藏宝图,因年代久了,破烂不堪,我将它原幅原样地描绘了一张新图。”
熊老汉连忙找来老花镜戴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我家洋芋地边的那个大石头吗?”
陌生老头儿凑近熊老汉咬着耳朵说:“这四个金观音在台湾要值四十万美元,这笔巨款有我们的一半,就有你的一半。”
熊老汉一时激动,忽地站起来:“走!我引你们去看看。”
三人到了洋芋地,果然见临坡的地边上卧着一个房子大的黑石头,形状虽然“四不像”,但与藏宝图上画的却是一模一样。老头儿高兴地说:“嘿嘿……就是它,就是它!”
熊老汉急着要回家取家伙来挖,陌生老头儿却说:“莫忙!此时公路上尚有人来车往,附近也有许多人家还亮着灯。听到我们这里有响动,定有一些人来看。”
三人暂时回到屋里,借看电视消磨时间。此时中央台电影频道正在播放武打片,一帮人与另一帮人为争夺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打得头破血流,以至坏了几条人命!熊老汉和他的老伴儿吓得胆战心惊,而两个陌生人却若无其事。直看到屏幕上出现“剧终”二字,老头儿才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门外———附近人家都已熄了灯,万籁俱寂。
熊老汉早已把工具找好了,只待崔老头儿一声令下。他们三人分别操起薅锄、板锄、羊角锄,奔向大石头,挖的挖掏的掏。刚窖过洋芋的地土松散,不一会儿,大石头旁边像被野猪拱了一样狼籍一片。挖到五尺以下,平常挖地锄尖没有触动过的土层极其坚硬,力气使猛了,一股反弹力震得虎口又麻又痛。熊老汉连忙回屋取来一把十字镐。陌生年轻人接过十字镐又猛力挖起来,突然,“当”的一声脆响,坑里冒出几点火星。熊老汉以为镐尖碰到了白火石,而年轻人却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崔老头儿丢开板锄,弯下身子用手掏起来,果然是四个坐在莲花盆里的金观音。
回到屋里,陌生老头儿先给四个金观音洗了个温水澡,又挤了些牙膏齐齐儿地涂抹一遍,然后用毛巾揩干,一字儿摆在桌上,顿时光芒四射,满屋生辉。
熊老汉和他的老伴儿都是地道的庄稼人,且都不识字,对古董鉴定就更是一窍不通。他们只晓得金子比铜分量重得多,于是就逐个拿起来掂了掂,果然个个都是沉甸甸的。
崔老头儿抬腕看了一下表,说:“现在是五点过五分,天快亮了,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要乘八仙至岚皋的第一趟班车,中午赶到安康火车站,最迟二十天就把钱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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