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严秘书再去上班,就显得有点魂不守舍了,经常会呆痴痴地无端出神,眼前飞来飞去的尽是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这情形自然很快被萧县长察觉到了,一次,他叫住严秘书,问道:“小严,我看你这几天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严秘书连忙掩饰地摇摇头,:“没有,没有。”
萧县长很关切地说:“有什么心事,就不要搁在心里。男子汉大丈夫,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萧县长这番话,就像在严秘书心口戳了一刀,他心里说:“要是真按你说的那么做,你还能坐在这里当县长吗?”可是他哪有胆量说出来呀,嘴里只好喃喃道:“谢谢萧县长,我……我真的没事。”
萧县长点点头:“没事就好。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钱总的那几本书,只能作作参考的,你不要人云亦云,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啊!”
严秘书依然不住地点头称是,可心里已是感慨万千,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县长居然这么会演戏!离开萧县长后,他越想越心烦了,真希望一切都快点过去,要不,他这么一个小秘书,让这么个大疙瘩塞在脑子里,他的脑子都要炸裂啦。
可是,事情偏偏不让他过去。
不久,县纪委书记把他叫去了,说上级纪委来他们县查案,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配合,希望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实事求是。
严秘书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上级纪委的同志说:“有人举报,说阳光公司的钱总最近给萧县长送了一笔巨款,作为他的秘书,你知道吗?”
严秘书先是吓了一跳,但马上坚决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人又问:“那钱总最近有没有给萧县长送过一包书呢?是用牛皮纸包着的。”
严秘书点点头,秘书这个职业告诉他,这种表面上的事,没有必要隐瞒。
那人紧追不放:“你能确定让你转交的确实是书吗?有人举报那是十多万元的巨款哩!”
严秘书的头上开始冒汗了,浑身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说出了那句假话:“据我所知,包里确实是书,因为后来我向萧县长借过,他说那就是钱总送他的。”
从纪委办公室回来,严秘书的心里乱极了。想想自己平时对腐败分子也是深恶痛绝的,但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又去为腐败分子打掩护了呢?继而一想,就又原谅了自己:这件事情,没人知道我了解真相,我不说,没人来追查,要是我说了,而萧县长又那么会演戏,万一这事儿被他蒙过去了,我可就把萧县长得罪大了,以后别说在县委机关,就是在这个县里,恐怕也要没戏唱了。
严秘书就这么一路思忖着,慢慢地回到了办公室。还没坐下,萧县长就把他叫去了,并直捅捅地问他:“小严,你真的不知道钱总送我的那包东西是什么吗?”
严秘书的心里一沉:萧县长怎么这么问我?难道他知道我看到过纸包里的秘密?他好生纳闷:看来萧县长已经知道刚才纪检委找我谈话的具体情况了,是谁这么快就给他通报了呢?严秘书越想越后怕,不禁又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多了一个心眼,没把事情真相抖出来,要不麻烦就大了。他说:“萧县长,不瞒你说,我知道钱总给你送的不是书,是钱,可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实在是因为那天东西没放好,掉在地上摔破了牛皮纸。不过,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我对谁都没有说。”
萧县长没有说话,他让严秘书在沙发上坐下,又破天荒地为他泡了一杯茶。严秘书不禁浑身轻松了许多,心想萧县长大概是领他这个情了。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萧县长接下来拍拍严秘书的肩膀,坐下来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啊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啦!”
严秘书浑身一震,端在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
萧县长告诉他,钱总以送书的名义送来的十五万元钱,他当天就送到了县纪委。因为这是他第三次给萧县长送钱了,第一次分别是两万元和五万元,萧县长都当场退还给他了,事不过三,这次他居然送出这么大的数字,萧县长觉得必须通过组织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严秘书似乎知道其中的奥妙,萧县长就顺水推舟,对严秘书来了场特殊考验,因为最近县里要选拔一批年轻干部到领导岗位上来,严秘书也在推荐之列……
萧县长心情沉重地说:“这段时间,我看出你心里很矛盾,一直在等待你有个坦坦荡荡的表现,可是没有,那天我问你有什么心事时,甚至还作了某些暗示,直到今天为止,凑着上级纪检委来我县查案,经得他们同意,我还想请他们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可你……你更加让我失望了……大概你认为这是在向我表示忠诚,但这种无原则的忠诚,只会害人害己!”顿了一顿,萧县长站起来说:“也许这考验有些残酷,但现实已经这样残酷了,正义与邪恶,坚守与堕落,就这样残酷地摆在我们面前,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半点含糊…….”
真相大白,严秘书像突然遇到大地震似的,呆成了一具泥塑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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