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瘸子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经验,如果他马上叫喊或者立即报警,也许还能在出口堵住那女人。怎奈韩瘸子当时慌了,只是乱跑乱找,口里“啊啊”着说不出话来。等他转了几圈,实在找不到了,气得乱扯头发,左右开弓扇自己的耳光,这才引起大家的注意。警察很快赶来,问清原由,再帮助寻找,已经晚了。
韩瘸子不吃不喝,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火车站转悠了一整天,要是再让他看见那个妇女,他非生吞活剥了她不可。他问自己,这可怎么去见柳琴?思量了好久,他还是狠了狠心,决定先去看妻子,便踏上了南行的列车。
十天后,韩瘸子独自回村了,他神情沮丧,苍老了许多。邻居纷纷猜测柳琴是不是因伤势过重去世了,可问韩瘸子,他却是一言不发,悲伤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可怜。
一天黄昏,韩瘸子找到本村拆房队的队长韩林,开口便说:“韩大哥,你们能不能把我的房子拆了?”
韩林很奇怪,问:“你不就那一座小楼吗?没听说你还有其他房子啊!”
韩瘸子语气坚定地说:“就是想请你们把我那座小楼拆了!”
韩林摸摸韩瘸子的额头:“不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韩瘸子平静地说:“我就是想把它拆了,工价多少?你说吧。”
韩林摇着头不肯接这个活,他有自己的想法,韩瘸子肯定是被妻子的死气昏头了,真给他拆了,万一过后他后悔了,再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办?
韩瘸子见说不动韩林,只好作罢。韩林原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可第二天一早,他听见街上有人吵嚷,起来一看,大吃一惊,只见韩瘸子竟然爬到了自己的小楼上,开始揭瓦。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着让韩瘸子赶紧下来,可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仍然一片片地揭着瓦。有人提议报警吧,虽说他是拆自己的房子,但还是得想法子阻止他的莽撞行为。
民警很快赶来了,拿着话筒向上面喊话。韩瘸子看看下面的阵势,犹豫了一会,还是下来了。
“这么漂亮的小楼,你怎么非要给拆了呢?”一个警察问。
韩瘸子嘴唇动了几动,没说出话来。韩林劝道:“瘸子弟,大家都知道你难过,有话就说出来吧,自己也好受点。”
韩瘸子一跺脚,说道:“我这也是为大家好啊!”
人们互相看看,都有点不明白,你拆你自己的楼,碍大家什么事了。韩瘸子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柳琴出了什么事?我见了她二哥才知道,她不是出车祸,是被抓了起来,她是个人贩子,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还是个主犯,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啊!”
韩瘸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告诉大家关于柳琴的真实故事。柳琴自小是个心强的女孩,她看到自己村里一户人家房子特别好,就跑去问人家发财的原因。那家的女人对她说了发财的诀窍,拉柳琴干起了贩卖儿童的勾当。几年后,柳琴攒下了一笔钱,就想金盆洗手,经人介绍嫁给韩瘸子,盖起了洋楼,满足了当年的愿望,她很高兴。
儿子出生后,柳琴要还住院借的债,还想再攒一笔钱供养儿子,于是萌发了再干几次的念头,不料一下火车,就被守候在那里的警察抓住了。
“以前光知道人贩子可恨,自从我儿子丢了后,才知道可恨到什么程度!一想到这房子就是用这个钱盖起来的……我不拆行吗?”韩瘸子说道。
“只是……有点可惜……”有人小声说。
“一点不可惜!”韩瘸子坚决地说,“万一有人看着这楼眼红,也动了歪心思咋办?这小楼害了柳琴,也害了我,还能留着它再害别人吗?”韩瘸子说着,又一拐一拐地要往上爬。边上一个民警拦住了他,说:“韩大哥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小楼是非法所得,不能私自拆除,先要查封,等待调查……”
听了这话,围观的人们看着面前漂亮的小楼,议论纷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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