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并不接钱,乜斜着眼睛白了劳伟青一眼,平静地说:“此一时,彼一时,若想补胎,就交100元。”
“怎么这样,你这人也太缺德了!”劳伟青跳起来。婷婷被阳光晒得心喘气急,晕头转向,说:“他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看他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现在倒讲起良心来了?”小伙子冷笑着说,“由于刚才你们的态度不好,让我生气了,这加上去的是精神赔偿费,懂吗?”
劳伟青见婷婷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乖乖掏出100元,心痛地交给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小伙子并没有露出胜利的笑容和对金钱的满足,更没有说那些买卖场中对手认输后便改变容颜说的客气话,他将100元钱随手丢入箱子,就开始给客人补胎了。
花了不到15分钟,小伙子就熟练麻利地将胎补好了,充气时,他拧出气门芯,看了看说:“你的气门芯的喉嘴胶不顶用了,你带有备用的喉嘴胶吗?”
“没有!谁出门带这玩意?”劳伟青回答。
“我这里备有,但是……”
劳伟青警惕地问:“换气门芯的喉嘴胶也收钱?”
“当然收钱,换一切零件,都要收钱!”
劳伟青狐疑警惕地问:“你要多少?”
“每寸10元。”
劳伟青气得暴跳起来,嚷道:“什么?什么?一寸喉嘴胶你就收10元,你真是他妈的贪得无厌!”
“要不要由你,买卖自由呗!”
劳伟青知道现在同他讲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误了事不说,弄不好他又巧立名目,变着法儿要钱。劳伟青咬着牙又掏出10元钱丢在工作台上。小伙子安好气门芯,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劳伟青恨得牙痒痒。
“你的车要不要充气呀?”小伙子放肆地咧嘴一笑,“充气一次收10元!”
“不用麻烦你了,充气我自己来吧!”
“本店的工具,每借用一次,也是收10元,这是出租费,我帮你打气,只是我学雷锋做好事义务劳动呢!”他戏弄地说。
“你——”劳伟青气得几乎要发疯了。
“你情我愿,不干你就推你的车走啊,没有人强迫你!”
劳伟青气得浑身打颤,又将10元钱丢在工作台上,心里想,一下子就被这该死的乡巴佬讹去120元了,老子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难道还想明火执仗抢劫?店主将摩托车的气充足后,劳伟青支起摩托车,现在用不着求他了,可以发泄一下怨气了,他一把揪住这乡巴佬胸脯前的衣服,狠狠骂道:“妈的!你够本了吧?你这个财迷心窍的混蛋,你还要不要良心与道德?我内衣口袋里还有大把的钱,你有种就拿去,让你爹买棺材去!”
小伙子瞪大眼睛,狠狠甩了他一掌,劳伟青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那修车工伸出两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劳伟青动弹不得,感到手部有点疼痛。那乡巴佬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轻蔑地说:“收起你那一套吧!什么良心与道德!对!今天你被我讹诈了,勒索了,哈哈,对,是地地道道的敲诈勒索,乘人之危。我问你,你现在感觉这滋味不好受吗?”他故意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着,两道闪电般的目光逼视着劳伟青的脸,说:“劳医生!你还认得我吗?认得我这个被你无情地勒索,让我喊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乡巴佬吗?”
劳伟青眨着两只迷茫的大眼,怔怔地盯着他。
“你不认得我了吧!但是我记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还记得吗?去年十二月初六那天,我老婆需要剖腹产,你就是这样一件件地玩我,逼我拿够钱了才肯做手术,最后因为拖延了抢救时间,小孩殁了。今天是老天安排,我们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我现在这一套,都是向你学的,真是惭愧,我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劳伟青这时才依稀记起来,半年前,这人确是到医院去求他给媳妇做剖腹产手术,自己坚持要他先交够钱才做,后来,那小孩胎死腹中,想到这,他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仿佛自己正坐在被告席上一样。正傻眼时,突然一团钞票“啪”的一声打到他脸上,“你的钱,我只收下两元,你别以为我们做农民的见了钱,什么良心与道德都不顾了,我只想让你尝尝,一个人遇上困难时,是多么殷切地需要援助……”小伙子挥挥手不屑地说,“捡起你的钱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劳伟青无地自容,冷汗直流,茫然跨上摩托车。
“喂!走错路了,我们去鸳鸯湖该走这头呀!”婷婷在他身后焦急地说。
劳伟青一点游兴都没有了,他弄不清现在自己是该继续这假日旅游,还是回城里去闭门自省一下,婷婷跨下车来说:“你呀!六神无主的样子,为了安全,车还是让我来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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