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拿出那张寻人启事,指着上面的照片说:“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一样?”
周定国依稀记得爸爸的模样,再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觉得的确有八九分相似之处。
周围围观的病友和护士也纷纷认为这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阿珍一头扑在那人身上放声痛哭起来:“阿贵,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硬撑着一直骗自己说你还活着,可心里差不多要绝望了,想不到你真的回来了。”
阿珍已经泣不成声,可那受伤的周贵却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而周定国的态度极为冷淡,非但没有像母亲那样激动兴奋,反而流露出几分抵触排斥的情绪。
他一把拉起阿珍说:“妈,先别急着认亲。我知道你思念心切,可也不能这么草率啊,还没最后确定呢。我就觉得他不是我爸,只是长得有点像,你再仔细看看。”
这一说,阿珍立刻冷静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又把那躺在床上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见那人看上去比照片上的周贵年纪长一些,脸上多了些皱纹,还有那被撞伤后脸上新添的众多伤痕,这都使辨认结果打了不小的折扣。
阿珍忽然想到一点:“对了,你爸额头上有块胎记,就在这个位置。”
她伸手向那病人头上指去,却一下子呆住了——本该有标记的位置现在被一条长长的疤痕占据着,根本看不到本来面目。
这一下不但没能证实周贵的身份,反而让儿子抓住了新疑点:“你看他这条疤,是旧伤,我爸的照片上就没有。”
“也许是他后来受的伤。”阿珍心里开始犹豫起来,毕竟丈夫是不可以随便乱认的,她稳定一下情绪,又说,“你说的也对,是该先确定一下身份。给你大姑打电话,让她从老家过来认人,他的姐姐应该不会认错吧。”
二、亲子鉴定
听说失踪多年的亲人找到了,周贵的姐姐星夜兼程赶到了医院。
经过仔细观察辨认,她也基本认定此人就是周贵。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我就不信世上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除非是双胞胎。他在外面风风雨雨的这么多年,相貌难免会有些变化,何况他还被车撞得这么严重,弄坏胎记,添几道伤都是难免的……”
姐姐的话让阿珍心里有了底,可儿子周定国依然固执地认为那不是他爸爸。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犟呢?你大姑都认他了,你怎么还说不是?”
“我就是跟他没有父子的感觉。再说,就算他真是我爸爸,他抛弃了我们这么些年,连封信都没有写过,在我们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在哪儿?”周定国忽然提高了音调,指着周贵大声质问,“要不是这次他被撞倒在我们跟前,恐怕再过十年你也找不到他。”
周贵的嘴唇微微抽动,似乎也很激动,却说不出话来。
阿珍急忙替他辩解:“也许他确实有难处,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爸啊。”
“他不是,就算他是,我也不认!”周定国说完愤然离去。
阿珍见周贵大口喘息着,情绪有些波动,就安慰他说:“别担心,儿子只是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你不在这些年,他天天说想你呢。不过孩子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咋也不捎个信回来呢?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娘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阿珍坐在周贵身边,对他讲述起这些年走过的艰辛历程。
她跟周贵原本相亲相爱,共同拥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可是,儿子周定国的到来却给这个家庭背负上沉重的包袱。因为周定国是个天生的残疾儿童,从小得了一种怪病,双腿严重畸形不能走路。夫妻俩四处奔波为孩子治病,倾尽全部家当仍然无法支付巨额医药费。后来周贵所在的单位破产,他失去了工作,全家的生活陷入严重困境中。
为了养家糊口,给儿子看病,周贵只好去外地打工赚钱。
周贵是个司机,他为了能多赚钱,经常接那些艰苦的长途货运工作,一年到头在各地四处奔波,只在节假日才回来几次,把钱交到家里。
那年春节,周贵和以往一样开车离家,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