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传奇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传说,从中我们可读到中国古代流传于民间那些人和事,人、神之别就是一个经典的百姓传奇
我一个朋友阿生在一个集团当头,管着几千人,此人极富领导才能,上上下下没有不服他的,因此很有成就感。
有一次,我路过他的集团所在地,顺道去看看他。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被他的秘书挡在外面,我一看那小姑娘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我对她说:“你们老总是我的朋友,让我进去吧?”那女孩说:“就是我们老总的亲爹来了不是事先约定或者我们老总亲口答应,我也不会放进去的。”其实我们的对话阿生听得一清二楚,那小子就是不发话,非得秘书进去汇报了以后才出来迎接。我感觉阿生做人“虚”得很,不知他怎么就能领导那么多人?
一次在一起喝酒,许是他多喝了几杯,许是他觉得我不在他管辖的范围内,许是他这人没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才道出他的心里话:“当领导你就得是下边那帮人的神,你得与他们若即若离,保持一定的距离,使他们对你不敢正眼觑之。”
我举着酒杯对他说:“为你这句真心话干杯,怪不得我当不了领导,我天生就是一个凡人,你能举一个例子说说吗?”
他笑着说:“你错了,小时候你就是我们心中的神,你不记得了?穿开裆裤那会儿,我们每天拿一分钱去听你讲故事,然后你再去租书摊那儿去看小人书,再回来挣我们的钱。那时谁要是一插嘴,你就说明天不要来了。吓得我们不敢吭气,你现在才变成凡人的;我正好与你相反,小时候我是凡人,当了领导以后才逐渐神化。哈、哈、哈......”
我们又干了杯中酒,吃了些菜,他意犹未尽,“你知道去年上面下了指标要在领导干部内裁减一位,我分别找几个领导班子成员一谈话,我说:‘你们放明白一些,对你们来说这可是根本的利害关系,到那一天我会对你们都进行一番表扬,注意对谁表扬最好。’事后无记名投票,众人一心把工会主席给弄下去了。过年他去给我拜年还说:‘那一帮王八蛋,他们没听到您对我的肯定哪,硬把我给弄下来了,说起来一肚子气!’”
过了几天,阿生给我打电话说:“你过来一趟吧,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原来是父子两人闹矛盾,阿生的儿子上高中,不知为什么儿子说老子:“人家来家里老总长老总短,你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我都替你脸红,我不想理你。”为了和缓家庭矛盾,我对阿生的儿子说:“你爸是领导,领导是管人的,人是最不好管的,你爸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还跟他翻脸不听他管教,你说你爸他容易吗?领导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学问,是一种政治。你爸在外面困难重重,你在家就不要给他添乱了,高中生是有些叛逆精神,但要分场合。”通过这件事阿生对我说:“在外面装神容易在家难,你们老师在学校是人,在家还是人,做人容易多了。”
阿生的儿子矛盾解决了,夫妻之间矛盾又来了。阿生的秘书献殷勤献到家里去了,她跟老总夫人买了一些衣物首饰,又跟老总的少爷买了一些礼物。其实送礼这里面很有学问,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你往老总家送礼,有所失必然要有所得。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在老总夫人看来就是取代她,这就像挑战书。老总夫人自然一蹦三尺高,阿生再一次走下神坛,万般无奈又跟我打电话。我对老总夫人说:“你现在是遇到挑战了,其实人一生都处在各种挑战中,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你们家阿生就像草原上的一匹骏马,现在缰绳在你手里,你不松手他永远是你的坐骑,你现在跟他又吵又闹,就相当于把缰绳交到别人手里,缴械投降,你想清楚该怎么做再做决定。”老总夫人冰雪聪明,立即就和好如初了。
晚上阿生把我请到一间雅间,边喝酒边聊天,他说:“你现在还是神,我现在是神、人、鬼集于一身,我不如你呀!”
我回答说:“你对自己的评价我不管,但我从来就是人。是神得享受香火呀,得到顶礼膜拜呀。你看我两袖清风,哪一点有‘神’的风采?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过年有人‘拜年’,你住院有人‘探视’,你放个屁都有人恭维说:‘如丝竹之乐,有兰麝之香’,你才是神啦!不过神也有神的难处罢了。”
那一晚,我们聊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