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

时间:2017-04-10 12:3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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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佳节,一边忙活着亲戚朋友的相聚,一边心神不定地焦虑着市场风云动荡。节前一周,大宗商品争先恐后逃之夭夭,尽管也有不信邪的多头托着,市场却是精疲力尽之态。放假了,卖的没处卖,买的没心思买,不过咱们国庆节的那些美国欧洲之类也没点糊弄着哄哄的意思。7000亿不通过,8500亿又通过了,分明是说一万亿也是小菜一碟。想起了毛泽东的著名诗句,“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真的比不了他老人家,心里没着没落,恨不得也仰天长啸,“抬头望见北斗星”。不知道6日那天上班会是怎样,几个月了都是在跑,只是跑不迭。自己的事情爱恨交加,糊里糊涂,有空没空,我却又总是想起了张先生,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老人。

张先生,辽南人士,戎马一生,五十五岁退役,移居美国,至今已经风风雨雨一十八个春秋。听说他的手里有着上千英亩的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我们托朋友引见,专程去拜访,以期咨询。

他的家坐落在洛杉矶东面一百几十公里的山上,不知该叫做洛基山脉还是洛基山麓,零零散散屈指可数的几户人家,他在最高处。耀眼的骄阳,淡淡的蓝天,连绵的群山,满山的荒草野花。山下的高速公路隐隐约约,仿佛是在山谷间断断续续划过一条粉笔线。依山而建的三百多平米的红顶黄墙房屋,旁着一排枝曲叶茂的槐树。屋前的院里是几棵石榴、苹果或是李子之类的果树,几株葡萄,杂草丛中支一架接收卫星电视的抛物状天线。一辆伤痕累累的大吉普。屋后是一个巴掌大的游泳池,碧蓝清澈的水,飘着几片黄叶。几只狗和更多的猫,卧在树荫下或是墙角边,站起来盯我们一眼,又重新卧下,只是直直地竖着耳朵。

听到我们招呼,张先生从屋里跑出来。高高的个子,硬朗的身板,头发花白,一身蓝不蓝灰不灰的短袖T恤和裤子,不像七十多岁,完全是建筑工地泥瓦匠的样子。一边听朋友介绍一边请我们赶快进屋。爽朗的辽南口音还带着行伍的余韵,仿佛是请我们进他的营房。老伴也是一口老家的话,不停地说“真是老乡来了,真是老乡来了”。屋里并没有可坐下来的地方,到处堆放着杂物,电视机也是直接放在地板上,一家国内的卫视台正在播着地方戏。他张罗着,又赶紧让老伴收拾堆在沙发上的衣物,我们很不好意思,也真不习惯如此坐下,请他带我们一边转转一边说说。

房子周围修了四环水泥路,内环有一百多米长,除了最外面一环远一些,都是十几米远近修一环。花了他很多钱,有些心疼,可是“再下雨就不怕突了”。“突了”,我忍不住乐了,这话只有我听得懂,多少年没听人说了,想不到在美国还有人说。种了一千几百几十几棵树木,死了一百几十几棵,还有多少棵梨树,多少棵苹果石榴和李子。“这场水少,总也长不好”,话中带着自豪,也有些无奈。我想,在辽宁半岛广袤丘陵的高高山岗上,也一定住着这样一位老人。

山前山后就是张先生买下的土地,有一千几百英亩。他刚来美国的时候就是帮人看地买地,从有了十几万美元的时候开始自己买地。随着美国近十年的经济景气,他的资产迅速增长,也算是个大地主了。可是当你登高远望,雾气蒸腾的茫茫大地完全看不到一点洛杉矶的影子,已经无法想象,随着那些知名银行的倒闭,城市的触角何年何月才能够伸展到这里。他还有两块离城近些的地,总共近百英亩。翻过一座山,我们专程去看。确实是很好的地,周围已经有了新建的住宅和几处商业用房。“去年还三十多万,现在只有十几万了”。他十分后悔,本想多挣一点没有及时出手。我们想听一些他的心得体会,他却十分想听我们说一些经济可能好转的信息,希望中国经济能够带动美国经济,甚至希望我们能买他的土地。

张先生一句英语不会,敢于以自己的后半生在异国他乡拼搏,也不像许多国人那样蜗居于华侨城,他的几个邻居没有一个是华侨,想来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他对周围的地理环境很熟悉,说起山,说起河,还有那些拗嘴的地名,就像说他老家的村子。可是他毕竟老了,前些日子得过病,“我得赶快把地卖了回国了,我不能死在这里。得再帮村里建个学校。”听说他已经帮村里建过一个学校。

不知道当年他去美国是办的正常移民手续还是探亲访友黑在了那里,在这国庆佳节,我真诚的期盼,盼望他健康,盼望他生意顺利,盼望他早日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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