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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和丈夫终于离婚,不是因为第三者,不是因为夫妻不和,不是因为金钱,而是——一回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里很不平静,脑海里一直晃动着张红的大肚子。
半年前,张红写信告诉我腹中的孩子已有七个月,正在家闲着待产,让我去玩。
我去她家时,只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忙来忙去。床边堆放一大堆婴儿衣物,一套水红斗篷,一件米黄色外套,一件对襟背心,几双小毛袜,几条小毛裤;床头放几本书,是关于婴儿知识的文章:胎教的,早期教育的,每一张封面上都是妹娃娃的脸,笑眯眯的;墙壁着画,有娃娃和鲤鱼戏水的,有娃娃和小白兔坐在草地上玩的,有布娃娃跳舞的……。当张红终于收拾好一切,抬起头一眼看到我时,高兴得不得了。
“你总算来了,放几天?”
我没有回答,继续打量张红:高高的个子,高高的肚子,穿一件咖啡色男式皮袄,一条黑色健美裤,脚上是一双软拖鞋,紫色的花纹。
她笑意盈盈,皮肤光洁红润,脸儿宽大饱满,略呈圆形,眼睛又黑又大,依旧闪烁着动人的光辉,整个人儿看起来特别温柔。
“看什么?不认识,还不是那个样子?”
“原来的张红变了,变了!”我张于开口说。
“哪点不同,是不是肚子大了?”
“不,变成两个人了!”
她一边笑,一边拉我坐在沙发上,倒茶,拿水果,口也没闲着:“说说你的情况,有男友了吗?这次能陪我几天?”老友面前,我如实汇报 。
“恋爱正在进行时,至于能陪你几天,你愿意赔几天就几天,我有的的时间”。
“太好啦,和你说说话儿,该多愉快,自从与你在皮件厂分手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说笑过。现在好了,我们又聚在一起来啦!”
“算你好运,我放假半个月。厂里没进到原材料,不能马上生产。你走后,工资还是没有涨,厂里派了四个技术员去深圳培训,得三年才回来,可惜没我。”
“不去就不去么,出外也没什么好的。”
“对了,你的白马王子呢?”我好奇地问。
“陈明阳么,还不是老样子,天天开会下乡的,不知忙些什么。当上副镇长以后,越发地没时间在家里呆了。今天又开会,说是选举镇长,年前要选定。先前的那个镇长调离了,福兴镇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陈明阳代管。他忙得很啦!”
我试探地问:“这么说,镇长很有可能是你的陈明阳啦?”
张红说:“不一定,有两个人选,他和王克美票数最多。上面是有让陈明阳当镇长的意思,但又想讲民主,叫下面选。可是,还有一个人选叫王克美。这个人可不能小瞧,他有七个弟弟,都占有势力,都是如狼似虎,这福兴镇没有谁敢惹他,哪个有这大胆子捅马蜂窝?”
她停了一会说:“我也不想他能当什么,只希望他好好与我一起生活,平平淡淡,多好!可他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没有地位,谁还怕你?还说,如果不是他当副镇长,他哥就不能当村长,妹妹就不能转城市户口,想想也是,不好反驳他。现在我就担心与王克美家产生摩擦,得罪王家可不是好事。陈明阳家兄弟三个,三个姐妹,都不是土霸王,不像王克美一家,今天对这人拳打脚踢,明天把那人弄个半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想,这姓王的,初中还没毕业,能当镇长,不是家里有势力,能行吗?”
“他怎么爬上来的?”我好奇地问。
“据说,以前在村里,人人怕他家。谁当村长都受过他的整。后来,谁也不敢当村长,就轮到他了。后来,镇里城建费不好收,找到他。他带着狐朋狗友一大群几天就搞定了。于是,走一走关系,他就轻松地当上了城建主任;再后来,捞了油水的他,用来拉关系,进修,上上下下,如鱼得水,半年前是镇计生办主任,现在是分管农业的副镇长。一步步地,就爬上来了。不像陈明阳,靠苦读大学得来的文凭,分到乡里,再从乡里爬上来。”
正说着,有人敲门,
张红立刻站起来开门,招呼,并介绍是陈明阳的妈妈和姐姐,并介绍了我。我们相互点头微笑。
老妇人五十多年纪,个子中等,不胖不瘦,很精干的样子。她问张红:
“这几天饭量好不?”
“还好!”
姐姐三十多的样子,个大皮黑,脸宽宽的,眼大大的,目光温和、善良,打扮得比较土气。她拿来黑木耳、几只鸡等。
婆婆抽空打量着媳妇,说:“你怀孩子脸色越长越好看,多半是女娃儿,女儿打扮娘,就是这个意思。”
张红一脸不高兴:“管它男女,是什么生什么!”
婆婆说:“他先有个女孩,再生个女的哪行?你去检查一下,做个B操,若是男,生下,若是女,打掉。”
“您说的什么话?都七个月了,哪能说打就打?”
姐姐建议道:“不管生不生,最好检查一下,看看孩子健康情况。”
“检查可以,但是,我的孩子我作主,是男是女,我都生!”
第二天,我和她的婆婆姐姐一道,去一个私人医院,陪她检查。
因为怕人多影响不好,我和她婆婆在外面树荫里等。
这其间,她婆婆居然少言语,望我笑一笑后,一直静静地装上养神。
早上十点进去,居然等到十二点才出来。
一行人连忙回到张红的住处。
姐姐说:“做B操的人真多,一直等。那医生姓刘,是原来人民医院妇产科医生,很有名气。现在他出来自己干,生意特别好!”
“快说是男是女么,管他生意好不?”婆婆不耐烦了。
“女的!”张红说。
老太太看了女儿一眼,又得到她眼神的证实后,叹气道:“这怎么行?我的明阳可不能没有儿子,这不是断后了吗?”
张红听了,很不是滋味:“儿女都是后,谁说他断了后?”
婆婆听了,也不争辩,站起来,拉了女儿一道就往门外走。我正要安慰张红,她们却又反转回来,后面来了一大群人。
是陈明阳家的弟妹弟媳和侄儿们。
小辈们叫了张红,算是打招呼后,就自己站一旁说笑去了。
手足呢,嫂子前嫂子后的叫个不停,一个个建议引掉孩子,说以后可以再生。
张红发火了:“我的孩子,我要生就生!没有女的,你们的孩子能有妈妈吗?没有女的,你们的儿子能有媳妇吗?没有女的,人类都要灭亡了。都想生男的,谁去生女的?”
见她发脾气,大家都不说了,噤若寒蝉。好半天,婆婆开了口,说:
“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一生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一个打掉,以后再要一个。”
“好不容易怀到现在,这么重的月份,你们也不管我的死活,只要儿子。我不要儿子,我就要女儿!”她的声音变成了大叫。
这时,陈明阳回来了。张红一见丈夫,委屈地哭了起来。陈明阳身材高大,眼露威严。
“你们这是怎么啦?有什么话快说,说了各自回去。我正烦着!”
婆婆问:“哪事让你烦了?”
“王克美告了我!”
“他告你什么?”张红也不哭了,紧张地问。
“他说我不办准生证,抢生抢怀;说我第一次婚姻,离婚是因为前妻生了女孩的原因,想生儿子才离的;说我领导干部带头违反计划生育,让下属看法不好!”
“结果会怎么样?”婆婆问。
“违反计划生育的,双开;若是现在引掉,就没什么。”陈明阳苦着脸。
“孩子非得引掉?”张红问。
陈明阳点点头。
“难道就没办法了,不能挽救?”张红快要绝望了。
“刚才我去找计生办一个同学打听,他说,王克美路子走通了的,让计生办卡住我们的准生证。本来去办就迟,再一卡,非得孩子出世才能发下来。到时,卡不起作用了,就得双开。我找计生办主任说理,都是一口官话,大道理一堆堆。他妈的,都是王克美用钱封了口!”
张红放声大哭,昏天黑地。
大家都开始劝:“算了,引就引,说不定下一个会换胎,免得双开!”除了小字辈,都是这个意思。
陈明阳说:“都怪我,忙得忘记了办准生证。”
姐姐建议道:“偷生!我们那儿就有这样的,前面偷生三个女孩呢!”
大家立刻赞同。
陈明阳摇头。他说:“被发现还坏,再说他告,一定不会停止。这样做,不就是找碴儿,不让我当镇长吗?”
“就让他当吧,我只要我的孩子!”张红大叫。
“可是,不当镇长也是双开,我们俩都没工作,能行吗?”陈明阳叫苦。
“来个假引,引下是活的。我姑妈是那边县医院的,可以搞!”其中一个弟媳建议。
说来说去,陈明阳只是摇头。最后他还是决定引产。
我坚决站在张红这边,说:
“孩子都七个月了,如果这时引产,母子都会有危险;再说,也不能轻易屈服于人啊!”
我一开口,小字辈们都有胆了,全部站在我一边。
“是啊,这重的月份了,多么危险!而且,双开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这社会,只要有双手,干什么不能养活?”
婆婆气得直瞪眼;陈明阳只是低头默默无语。
最后,婆婆说:“引了吧,反正是个女孩,保住大人就行!”
陈明阳说:“如果这次不引,我们兄弟姐妹在这儿就没什么关系可以借用了;我好不容易坐在这位子上,大家总能沾点光吧;我们夫妇拼到今天不容易,都是大学毕业,国家干部,一旦双开,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也不甘心啊!引了吧!”
争吵再度升级,而且成了夫妇双方的对战。
最后,张红负气地说:“好,你不想要,我也不要!以后你也别想我再生!”
|他们在一医院附属医院妇产科引产。医生说:
“都快生了,引产会有危险的!你签个字吧。”
打完引产针,张红就到7号房5号床住下了,待医生观察24小时的反应
七号房有八张床,每张床上躺的都是两母子。每一个腹中的天使,有的已经来到人间,有的还在母腹。张红的天使也在母腹只是——!
张红心情极坏。房间气味也真难闻,我几次想呕吐,而张红的痛苦无以言说。当陈明阳出去买东西时,她说:
“你知道吗?我买了一架电子琴准备教我的孩子的,我的孩子一定聪明可爱。我盼了这么久,可是却……!”她说不下去了,先前脸上圣洁的光辉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还用说,我明白你的痛苦!”平时伶牙俐齿的我,竟然无话可说。
提心吊胆地过了二十四小时后,张红痛苦的呻吟开始了,而护士医生们也忙起来了,所有该用的准备工作都作好了。我在门外听到她的叫喊声,揪心!
“唉哟!啊——!”
唉,如果是生孩子,倒也值得。可是,是引下来。唉!
陈明阳在门外痛不欲生,立于墙边,像个傻子。
产房的门开了,我和陈明阳都跑进去。陈明阳直奔妻子。
张红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表情麻木,冷漠,人也显得虚弱,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陈明阳如释重负。
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地上时,他如被雷击一般,呆住了:
水泥地上,一个光身的孩子,安详地睡着;手长长的,却很肥壮;皮肤又白光滑,肌肉肥厚;脸红红的,头发乌黑发亮——这就是张红的天使。几个实习的护士扒来扒去,说:
“是个男孩!”
一个从门外进来的妇女说:“真可怜,这地上冷冰冰的,也没个东西包着!”
门外人多起来,是陈家的所有成员来看张红了。
一进门,老太婆的声音就惊天动地响:“我可怜的孙子哟!”
陈家姐妹也是哭个不停:“可怜的侄娃!”
那个土气的姐姐这时走到孩子身边,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就用一块红布把婴儿包着,丢到厕所了。
“多可爱的胖儿子!奇怪,哪有引儿子的?可惜了,可惜了!”同房的一个产妇的婆婆说。
这时的张红,无声无息,她因伤心过度,昏迷过去了。
其他床上,生过孩子的女人,由她的婆婆或者丈夫在喂食物吃,喂水喝,同时一家人端详着新生的宝贝;而那些待生的孕妇们,也是满脸幸福的期待!
每一张床上都有一个天使,张红的天使却看也不看他的母亲,就飞走了,不知道他会飞到哪里去,再到谁家去投胎!
我心情非常坏,借机厕所,走了出来。走到墙角,发现陈明阳蹲在厕所旁小声哭泣。
陈家人送来一些营养食品后,悄悄出去了,也站在医院后面的空地里,大哭。
两天后,张红出院了。门口停着一辆小车,司机说是镇里王副镇长派来的。陈明阳咬牙切齿,望着自己的妻子,小声说:“他妈的,笑面虎!”
张红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医院门前的葡萄架下,一对对夫妇抱着婴儿,有说有笑的,夫妇俩换着抱,口里宝贝前、宝贝后地叫;有的正给孩子买了出生牌,喜洋洋的;有一个爸爸,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幸福地微笑了!
张红入迷地看着,一直没有挪开眼睛。
回家后,她放声大哭:“我的孩子呢?你在哪?我可是与你一道去的医院啊!”
自此,天天不吃饭,所有的人,包括我,都劝到了。
第五天夜半,张红醒了,又是哭,又是看就床头的书,墙上的画,柜子里的衣物。然后她将它们全扔在地上了。
清晨,她向丈夫提出了离婚。
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假惺惺地王克美,为了将来抱住陈明阳这棵大树,也参与到调解人中来。
陈明阳坚决不同意。
然而张红没有一丝动摇,也没有一丝留恋地和我及她的娘家弟兄们,回到了娘家。
在张红的坚决坚持下,陈明阳只有同意了。当手续办妥后,他说:
“请你,还是住在这里吧?”
张红摇头。
“那么,允许我时常来看看你,好吗?”
张红再摇头。
她恨恨地说:“我不想看到陈家任何一个人!”
之后,她天天像祥林嫂一样,诉说她的孩子。
有时候半夜,梦中说:“我的天使,你在哪呢?”
看着她日渐憔悴,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好,很想说:“为了你的孩子,当初,你为什么不能坚定一些呢?”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当了母亲,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