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风雪真大呀,唐老爷踩着没膝深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家里走。那时的唐老爷还年轻,是个穷书生。唐老爷在潮湿的屋子里读书,害了一种怪病:脊背上发痒。痒劲儿上来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向骨头缝里钻。用手挠,又不易挠到,像吞了火炭一般难受。
在雪地上走着走着,唐老爷正想吟一首与风雪有关的诗,痒劲儿上来了,他一趔趄就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用脚踢了几下,扒开一看竟是一个被冻僵的女乞丐。唐老爷动了恻隐之心,就将女乞丐背到了他居住的泥房子里,捂上一床厚被子。过了两个时辰,女乞丐醒来了。
这女子被唐老爷精心服侍了几日,又喝下两碗面汤,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待这女子沐浴更衣,把唐老爷惊呆了:如此的端庄秀丽,活脱脱一个绝色佳人。
女子“扑通”跪在唐老爷面前。
女子姓吴,名线娘,愿服侍唐老爷一生,报答相救之恩。
这时候,雪停了,月亮也升起来了,只是风还很大。有了女人的气息,唐老爷的泥巴屋里显得暖暖的。唐老爷说一声“这不是做梦吧”,就把吴线娘抱紧了。唐老爷说娘子你像一朵花,就抚着吴线娘的酥胸做了一首诗。
夜里,唐老爷的后背痒痒起来,吴线娘伸出羊脂一般细腻白皙的手指为唐老爷抓挠。唐老爷感到快活,浑身轻飘飘像是腾云驾雾。
从此,唐老爷每次痒起来都让吴线娘为他抓挠。唐老爷捧着吴线娘的手指一语双关地说,世界上最舒服的事就是你为我解痒了。吴线娘羞红了脸膛,两只小拳头擂鼓一样地擂着唐老爷。
后来,唐老爷中了举人,到元城任知县,就成了今天的唐老爷。唐老爷带着吴线娘来上任,过上了肥马轻裘的日子,好不威风。
两年后,大名府来了一位姓吴的知府。唐老爷去拜访时,吴知府刚从窑子里狎妓回来睡回笼觉,醒来后一边穿官服一边嘟囔着说:“他妈的,这些妓女一点味道都没有。”
唐老爷看上了一个肥缺,想靠吴知府从中美言,就讨好地给吴知府物色了几个女子,吴知府还是不大满意。唐老爷就想把吴线娘献给吴知府。
虽说吴线娘抓痒极舒服,可自己有了权势,漂亮女人还不是随便挑?
唐老爷忍痛割爱地向吴线娘说出了这事,吴线娘半天没吱声。
唐老爷低下头说:“其实我也舍不得,可线娘,我求你了。”
这时,唐老爷奇痒发作,吴线娘一边挠,一边啜泣,泪水淌湿了衣襟。
唐老爷说:“明天你就是吴府的人了,今晚”
吴线娘已出了房门。
唐老爷躺在床上又一阵奇痒发作,就让四个丫环轮流着为他挠。挠来挠去,唐老爷也觉不到舒服,不是挠轻了,就是挠得很疼,有的手指软如棉球,有的却糙如树皮,气得唐老爷一阵怒骂。
第二天,唐老爷踌躇了一番,还是咬咬牙把吴线娘送到了吴府。
唐老爷亲自给吴线娘掀开轿帘说一声娘子下轿吧,不见吴线娘出来,却嗅到一股子血腥味。再看吴线娘手中攥着一把剪刀,殷红的血正从她的脖颈汩汩地流。
唐老爷吓得大惊失色,痒劲儿发作,如同刀子戮。
这时候吴知府正迎了出来,看到轿内的吴线娘,大叫一声:“我的闺女呀!”
吴知府抱着他逃婚出来的女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