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汤永福总会走到门口,望一望东北坡上老太爷的坟生,和村口那条延伸至远处的小路。
三年后的一天中午,十里村的宁静突然被一阵喧闹的马蹄声踏碎了,一进村子,马背上的军人全都下了马,径直拥向汤家老屋。
汤永福听到声响,打开了门,领头的军官走上前,一把抱住他,哽咽道:“大哥,我是永禄啊!”
夜深人静,汤永福和汤永禄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喝酒聊天,聊着聊着,汤永福突然问道:“你还记得那年在咱们家里住了三个月的乞丐吗?”汤永禄点了点头。
汤永福叹了口气,感叹道:“那乞丐说送咱们家三个团长,你是第二个”汤永禄一怔,疑惑地问:“你是说,三弟他”
汤永福这才低声喊道:“老三,出来见见你二哥。”汤永禄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紧闭着的偏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身上同样穿着军服,可颜色样式却又和汤永禄身上的完全不同。汤永禄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飞快地弹开枪套,握住了枪柄。那人见状,停住了脚步。
好半天,汤永禄才将握住枪柄的手松开,扣好枪套,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些日子一直找我麻烦的人,是三弟你啊”
“二哥,在大哥面前,我们只谈家事,不谈战事。”汤永寿说完,迈步走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汤永福继续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在外的所作所为,我早有耳闻,可我想不到,你们竟然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似乎越说越气,语气也急促起来,“骨肉相残、骨肉相残啊!”
汤永禄和汤永寿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大哥后,却又同时哑口无言。汤永福无奈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汤永寿无奈地起身朝门外走去,他刚跨出门,门外就传来一阵动静。汤永福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汤永禄一眼。汤永禄冲着门外吼道:“让他走!”
军阀混战愈演愈烈,十里村周围的村子全都受到了战火的侵扰,只有十里村,像是台风中心的风眼一般,异常宁静。又过了三个月,两个汤团长阵亡的噩耗传来,汤永福将两个兄弟的尸骨埋在了东北坡上,陪在汤老太爷身旁。
岁月如梭,十几年光阴一晃就过去了,十里村变成了十里公社。公社里成立了一个大伙食团,有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社员们都在伙食团里吃大锅饭,当他们提起伙食团的汤团长时,没有人不竖大拇指。
在汤永福当公社伙食团团长那些日子里,他做得最拿手的,便是汤圆,那种包芯的大汤圆,一碗三个,白生生的,一看就勾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