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海深仇
这三人,其中两个脸上蒙着黑布,另外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正是丁三!
此时丁三腰板挺得笔直,像根枪杆子似的:“陈县长,别来无恙!”
“你害我!你为什么害我?”
丁三旁边一个蒙面人“扑哧”笑出了声:“为什么?陈县长,你海盗出身,作恶多端,早该想到有今天的。”
陈慈听他声音有点耳熟,哆嗦着问:“你又是谁?”
蒙面人摘下面罩,陈慈两眼睁得斗圆:“戏班主!”
此人正是为陈慈唱戏的那个戏班班主,他身旁的人也摘下面罩,竟是那个唱戏的戏子!
陈慈凄凉一笑,渐渐明白了:“刚才是你学我声音说话,挑起我和白三郎之间恶斗……”
那戏子笑眯眯,故意学着陈慈的声音说道:“在下也就这一嘴的口技管用,陈县长请了!”
原来,他们早已算计好了,丁三指挥舵手划船时,每隔一段,便让船偏离一点方向,看似一直在前行,实则是按着丁三的路线走,一直到了约定的地点,恰与乘着小渔船的戏班主他们相遇。
等两船相遇,戏班主两人便顺着船沿爬了上来,故意空放一枪,让丁三借机跃入水中,紧接着打碎油灯,让戏子学着陈慈的声音大喊,放枪迷惑众人。黑暗之中,陈慈与白三郎双方连遭变故,自然是难分敌我,只能自相残杀了。
戏子眯着眼讥笑道:“陈县长自视甚高,午时,我刚一唱‘将相和’这出戏,你便入了我的圈套。你可知道彼时我心中真正想唱的,却是一句‘一丘之貉’才对,你竟恬不知耻,自比廉颇、蔺相如,你不中计,谁中计呢?”
陈慈气得咬牙切齿:“卑鄙!现在白三郎也死了,你们以为白阎王会放过你们?”
戏班主与戏子對视一眼:“白阎王?自然会有人对付他!更何况,害了白三郎的人,可是你陈县长呀!”
陈慈心中一颤,这人说得一点儿不错,他不禁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陈县长,你到现在还猜不出我们的身份吗?你和白三郎,是平城里的两只老虎,一个作恶多端,一个鱼肉乡里,若不除掉你们,平城的百姓怎会有安生日子?平城怎能得到解放?”
陈慈这下全都明白了,惊恐道:“你们是革命党!”
戏班主道:“还得多谢陈县长把我们的‘行李’也搬去了府中,我想此时,咱们的弟兄也该彻底解放平城了吧!”
陈慈满脸苦涩,他明白了,那行李里放的定然不是高跷戏服,而是军火武器!
“厉害,厉害!仅凭三个人,就让我们两队精锐全都折在这里,想必那个满是金珠子的岛也是假的吧?丁三啊丁三,想不到我陈慈一辈子纵横水道,最后居然会栽在一个小渔民的手里!”
戏班主冷笑一声:“渔民?他可不是渔民,若非他出谋划策,我们怎可以如此兵不血刃就成功,那满是金珠子的岛……也不是假的,我就亲眼见过!”
陈慈瞪大了眼睛:“什么?”
戏班主戏谑道:“只可惜,那满岛的金子,早就做了我革命军的军饷!”
这时丁三才终于说话了:“陈县长,你可还记得,半年前被你们屠杀殆尽的那艘船?”
“你怎么知道?”
“你们只当那艘船是白阎王运金子的,可其实那艘船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金子早已被转移到一个秘密海岛之上,这便是那金子岛的由来。”
“竟真是如此?可船上的妇孺……”
丁三怒目圆睁,咬牙道:“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原来,丁三本名丁浅丘,家中排行老三,他父亲丁厉曾在白阎王手下做事,因看不惯白阎王卖国求荣,丁厉暗中投奔了革命党。
当白阎王要拿金子向洋人买军火时,丁厉将金子暗中掉包,送到了一处小岛上,再假借运送金子的名义,偷偷将家中老小都送上船,准备就此远走高飞。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陈慈这胆大包天的海盗打上了他们的主意,最终一家老小尽数葬身于大海。
丁浅丘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将后背露了出来,只见他背部皮肤满是烧伤的疤痕。
“当日,我正好钻进船中一处暗格,躲过了你们的屠刀,到后来你们放火时,我整个背部都烧着了,只是想到大仇未报,咬碎了牙齿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我眼睁睁看着我父惨死,我母遭辱,你们连我方才七岁的小妹也不放过!老天让我活了下来,便是让我今日来取你狗命,为我一家报仇!”
说罢,丁浅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走上前一下扎进了陈慈的心口,将他钉在了船上,陈慈痛得意识模糊,惨叫不停。
“你不是想去那金子岛吗?我说过,那岛上火红火红的,好似晚霞一般,等整艘船烧起来,你便能看到了……”
随着数个油罐砸在船上,整条船像是被火龙吞了进去,烧成了一个大火球,竟真的将水面照得如同晚霞一样。
丁浅丘眼泛泪花站在小渔船上,身旁戏班主安慰他:“小丁,这回你立了大功,也终于报仇雪恨,等这次事了,你暂且回去好好歇息吧!”
丁浅丘抹干眼泪,摇摇头,道:“队长,我不能休息。这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跟我一样,他们都是咱们的同胞,民族复兴尚未成功!”
三人相视一眼,齐声喊道:“众志成城,同心协力,打倒军阀,民族复兴!”
质朴而坚韧的口号在燃烧的火船旁久久回响,就像新时代的号角声。
以上就是金子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