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兵将水泥板周围的垃圾清理干净后,找了一块石头,放在脚下,然后说:“你忍住疼,叔叔要挪开压住你的水泥板了。”
“没事,我不怕疼。”
朱红兵将镐头插进缝隙,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气力,猛一使劲,立刻,水泥板被撬了起来。随即,他脚下用力,将准备好的那块石头塞了进去,支撑住水泥板。
下面的孩子发出一声闷哼。
朱红兵伏下身,伸手拽住孩子的肩膀,将他拖了出来。孩子满身灰尘,虚弱至极,唯有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喜悦、感激地看着朱红兵。
朱红兵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往他嘴里倒了一点水,“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好样的。”
孩子的嘴角露出笑容:“叔叔,我知道,如果有人会来救我,肯定就是你。能等到你来,现在死了我也高兴。哈,我终于等到英雄了。
朱红兵眼中一热,差点流出泪来。孩子极其虚弱,必须马上送医院。他将孩子背起来,离开了废墟,顺原路往回走。
山路本来就异常艰险,如今身上背了一个人,就更是危险。尽管朱红兵小心翼翼,还是遇到了意外,在下一面陡坡的时候,他一脚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山石上,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倒下的时候,他想都没想,一把将孩子揽在怀里,紧紧抱住,随后,伴随着下泻的石流,两人向山下坠去。
恐慌中,朱红兵感到脑袋猛地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7 重生
昏迷中,朱红兵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呼唤:“叔叔、叔叔——”他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睛。
朱红兵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岩石之旁。刚才在下坠过程中,这块岩石将他们拦了下来
朱红兵挣扎着想站起来,刚一动弹,一阵剧疼袭来。朱红兵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上血肉模糊,右膝盖处还露着森森白骨,血流不止。
朱红兵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跟这孩子都不能动弹,眼看着天色将黑,要是没人及时发现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朱红兵一阵绝望。他看了看孩子,抱歉地说:“对不起,叔叔不能带你出去了。”
那孩子眼里流出泪来,“叔叔,都怪我,要是……叔叔,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朱红兵心中一激灵,想到孩子之所以在废墟下坚持了几天,那是因为心里有盼头,觉着会有英雄来救他,此时,信心比什么都重要,万万不能断了他心中的希望。想到这里,他振作起来,对孩子说:“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孩子摇摇头,喃喃道:“除了你,不会再有英雄了。”
朱红兵伸过手去,握住孩子的手,说:“有的,我不骗你,一定会有英雄来救我们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几个小时过去了,英雄并没有出现。
此时,已到了后半夜。
随着血液的一滴一滴流失,朱红兵感觉到体力在渐渐离自己而去,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中,朱红兵耳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刘阳——”
空中,依稀有手电的光柱在晃动。
朱红兵心中一亮,不由纵声大叫:“救命——救命——”
远处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手电向这边照过来,“刘阳——刘阳——”呼喊声渐近。
朱红兵兴奋地摇晃着那孩子:“你快听,有人来了,有人救我们来了!”
黑暗中,那孩子的眼睛在闪闪发光,抽泣着喊了一声:“爸爸——”
朱红兵一怔,愣在那里。只听远处那人发出“啊”的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过来,“刘阳,刘阳——”
他冲到近前,用手电在两人的脸上照了照,猛地跪在地上,抱住了那孩子,又哭又笑。
原来,这孩子的名字叫刘阳。
刘阳轻声问:“爸爸,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来人哽咽着,说:“地震后,我就到处找你,本来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今天早上,我想到你经常上网,就在网上发了一个寻找你的帖子,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今天上午看到有人进了卧龙山,可能也是寻找一个孩子。我这才想起你经常进山,就跟着找到这儿来了。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你。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大颗的泪水自刘阳眼中涌出,“爸,我以为你……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管我了。”
爸爸拥他入怀:“儿子,爸爸不会再丢下你的,永远不会!只要你能原谅我,听到你能再叫我一声爸爸,爸爸就是死了也值。”
“爸——”
朱红兵看着这对劫后重生的父子,不由泪流满面。在他心中,那块困扰了他三年的心结,正在慢慢打开。他深深地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其实真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