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提县有一个大财主,叫马云超,好结交朋友,为人慷概大方,常常不求回报的帮助朋友和乡亲们。有的时候,为了帮助朋友度过难关,花掉千金也在所不惜。但是,很多所谓的“朋友”,都是冲着马家的财富而来,常常得到好处后,而一走了之。对那些朋友的行为,马云超从来不放在心上。
有一天,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人来到马超云家门前乞讨。马超云见他相貌出奇,虽然穿得很破烂,但气质非凡。马超云非常客气的把他请到屋里,用招待上宾的礼数招待了年轻人。
吃完饭,年轻人自报家门:“我叫马通,只因家乡闹匪患,家人都被杀光了。我躲在地窖里,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强盗抢走了所有的东西,还放火烧了我的家。”
马云超说:“原来是本家兄弟,真是太好了!如果不嫌弃,暂时住在我家,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马通急忙跪在地上,道:“大哥宽厚善良,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大哥的恩情。”
马云超急忙拉起马通,道:“弟弟又何必如此呢?既然成了兄弟,为什么还要这样呢?等将后来,弟弟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大哥的恩情啊。”
马通一住就是三年。因为与马云超是本家,又因他谈吐不凡,对事物的见解看法,往往与众不同,所以,马云超最看重他,与之相处的时间也最多。马云超有一个独子,叫马昊,以“小叔”称呼马通。马通则以“侄子”呼喊马昊。
马通很喜欢马昊,二人常常形影不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游戏。在他们俩做的游戏中,有一个游戏最令人好笑,那就是“埋魂游戏”。马家的院中,有一棵千年古槐树,枝繁叶茂,十分壮观。每次玩“埋魂游戏”时,马通总是说:“活人有三魂七魄,死人却只有一魂或者一魄。埋魂游戏,埋在千年古槐树下,专门埋葬人的三魂七魄,一个一个的埋葬,埋葬的魂魄连阴间勾魂的鬼差都找不到。必要的时候,我的埋魂游戏,可以令人复生,可以使千年的白骨长出新肉。”
每次,当宾客们看到他们在古槐树下,玩“埋魂游戏”时,都觉得很好笑。但是,每一次,马通总是很认真地与侄子玩“埋魂游戏”。
第四个年头,马家遭到强盗洗劫,家中财物几乎被洗劫一空。幸好,马家是世族大家,虽然遭遇了洗劫,也能勉强维持生活。很多酒肉朋友,因为马家的衰落,就不再往马家跑了。更甚至,有些朋友见了马云超,害怕霉运会带给自己,远远的绕着走开了。
马通见哥哥家衰落了,不忍心再打扰,就告别哥哥和侄子,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马通对哥哥说:“我观天象,察世道,一年后,哥哥还有一个大劫难。如果能躲过去,今后,就会平安一生!”
马云超问道:“好弟弟,要如何才能躲过那场劫难呢?”
马通说:“不动笔墨,不谈时政!好哥哥一定要切记!”
一年后,一晚,马云超诗兴大发,写了一首诗。这首诗不胫而走,几天后,传得沸沸扬扬。半月后,竟然传到了皇宫里。有心肠歹毒之人,借题发挥,曲解诗中之意。祸从天降,一首普普通通的诗,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文字狱。马云超因此被抓进大牢。半年后,那场文字狱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为了给天下喜文弄墨之人一个下马威,皇帝亲自下诏:凡牵涉文字狱等人,灭全家,以儆效尤。
原本,马通四处奔走,已经为哥哥打通了关系。没想到的是,皇帝老儿竟然下了诏,致使马通的辛劳奔走付之东流。
马家彻底没落了,几个丫鬟仆人走的走,散的散,不到半年,只剩下一个野草横生的院落。马通推开哥哥家的门,一身孤寂的走了进去。触景生情,往日欢快的情景历历在目,马通情不自禁,流出了眼泪:“物是人非,往事已成伤!可怜我的好哥哥……”
处斩那天,菜市口挤满了人。马家三口跪在地板上,马昊害怕极了,道:“爹……娘……我好害怕……”
马云超和妻子眼泪汪汪,说:“儿呀,咱们不害怕。到了阴曹地府,咱们还是一家人……”
那场景,看者,无不伤感流泪;闻者,无不悲声痛哭。就连监斩官和那几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马通从人缝里钻进去,抱着侄子的头说:“侄子……咱们不怕……一会儿……小叔就带你回家……”
马昊也哭泣道:“小叔……你一定要救我……”
马通放声痛哭起来,说:“好侄子……小叔一定救你……”
监斩官含着眼泪,大声说道:“时辰已到,斩!”
刽子手含着眼泪,扬起刀,“嗖”一声,砍了下去。
三个人头就像三个西瓜,血淋淋的,滚落在地。马通一边流泪,一边帮哥哥一家收尸。他用一辆马车,把三具尸体运回马家。回到家,急忙关上门窗,把三具尸体缝合好,摆在三张草席上,睁着眼睛守护着。半夜,马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些蓝色的液体,涂抹在尸体的刀口上。不大工夫,那些刀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马通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刀口愈合,看来,当年的埋魂游戏没有白忙活。”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乾坤袋,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棵古槐树下。
马通围着古槐树转了三圈,停下来,对着古槐树悄悄说道:“千年古槐藏骨魂,今日不回,更待何时。”话音刚落,一些星星点点的绿火从树根下冒出来。马通赶紧打开口袋,把那些绿火全部收进乾坤袋里。收完绿火,马通握紧袋口,速速回到屋中,撬开尸体的嘴,让那些绿火飞进去。
鸡鸣时,三具尸体的胸口已有温暖。太阳出来了,马通把三具尸体抬到阳光下,细心守护着。到了中午,马家三口人已经有了呼吸,只是很虚弱,马通便熬了些稀粥,给他们吃。过了三天,马云超一家恢复了精力。
经过一场生死,马云超看破人生冷暖,带着妻子、儿子,跟着弟弟走进一间破旧的寺庙,隐姓埋名,过着隐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