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坑道士与断手神偷(2)

时间:2014-07-21 17:44:28 

2.断手神咒

张二狗见孙坤阳迟迟没有念咒,生怕他有反悔之意,便再三催促。孙坤阳也略感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了两声后问道:“贤侄,刚听你说要为民断手,这是何故?你学习法术不是为了便于偷盗吗?”

一听这话,张二狗居然有些羞涩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一个人能用得了多少?学会法术后,只需偷几锭金子便够我置办田产房屋、娶妻生子。可是这些年来,淮河大水泛滥成灾,千里饿殍,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可当官的依然横征暴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经商的依然坑蒙拐骗、欺行霸市、为富不仁。我自小虽未读过圣贤书,但见了也于心不忍,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于是,我想学习法术劫富济贫,拯救苍生于水火。还有就是偷来的银子也要给孙大叔您留点儿,不用再风里来雨里去地摆摊算命。”

孙坤阳听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想自己年少时曾和张二狗一样是个热血青年。当年他不顾家人反对,千里迢迢远赴茅山道院学道,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学道归来匡扶正义、救济苍生。可没想到学成归来后,却发现父母早已在多年前患病因无钱医治而离世。孙坤阳跪在坟前痛哭流涕,三天三夜未进茶水,后悔当初为了学道竟连最起码的孝道也未尽到,此生枉为人子。

而附近的几家道观也都被权贵的亲属们冒充道士霸占,令他无立足之地。如今城里人心浮躁,都忙于赚钱,功利心甚重早没了信仰,更没人愿意听他传经诵道。

最后为了生存,他这个书呆子只好在街头摆了一个卜卦摊,当年的伟大理想与抱负,被这个社会的现实与残酷摧残得消失殆尽。如今他每日与街坊们插科打诨、潦倒度日,结果还落得一个“茅坑道士”的绰号,令人痛心不已。

可是今天,他万万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目不识丁的市井之徒居然有如此高的觉悟,这着实令他汗颜。于是,孙坤阳进屋抓了两把米,打算与张二狗“煮粥论英雄”。

张二狗误以为念咒施法前要吃饭补充体力,也没有多问,便在灶台后帮忙点火煮粥。原本两把米就够孙坤阳一个人吃了,可今天有两个饥肠辘辘的饿人,真是粥逢知己嫌米少。

两碗稀粥下肚后,孙坤阳打开了话匣子,从儿时的远大理想一直讲到学道归来一无所成,后来又讲到没有结婚生子这事儿上,孙坤阳痛哭流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多年在外学道,我没有尽成孝道,还耽误了大好年华。回来后青梅竹马的邻居好友都已结婚生子,我家里又穷得叮当响,没姑娘愿意嫁过来,这些年来一直靠几个姐姐救济度日,唉!”

张二狗大吃一惊,问道:“大叔,你们修道之人还能结婚?”孙坤阳唉叹着说:“我们道家分全真和正一两大派,我属于正一派的火居道士,是可以婚娶的,但是……”

“大叔,您放心,这事包在侄子身上了。等您为我施了断手咒后赚到了钱,年方二八的姑娘任您挑选,想娶几个就娶几个,咱不缺钱,”张二狗嘿嘿地笑着说,“没想到大叔您还是闷骚型的!”

孙坤阳被说得羞愧难当,急忙岔开话题说:“断手这事儿你先别急,我先问你一件事情,你知道前些年洪泽湖上葵花岛寨主陈三刀是怎么死的吗?”

“听街坊们说,陈三刀是在岛上因手下内讧火并而亡的,这跟断手有什么关系?”张二狗惊讶地问道,“难道是孙大叔您给自己施了断手咒,用断手飞到岛上除了这个大恶人?”张二狗急忙拉过孙坤阳的双手查看,却都长得好好的。

“当年,陈三刀曾潜入城中找我,他来的目的和你今天一样,想从我这里学习法术,”孙坤阳说,“我当然不会教这个大恶人法术去祸害百姓,可他见我不肯,突然拔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说不教他就杀了我。我老孙家三代单传,怎么能到我这代就断了香火?有违孝道啊!”

“是啊!大叔不能做个忤逆之人,还没有经历过洞房花烛夜怎么能死呢?这个陈三刀真是太坏了,强人所难。”张二狗听得津津有味。

“是啊,我当时也是怎么想的,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否则我跟他有何区别?迫于无奈,我只好将断手咒传授给他,并再三告诫他慎用,一定要慎用啊!我不想害他,但又不能违背师命告诉他其中缘由,以免断手咒危害人间。可回岛后,他还是用了……”孙坤阳讲到这儿,眼圈居然有些红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加害陈三刀。

张二狗听到这儿有两点疑惑,一是陈三刀是洪泽湖上有名的贼寇,官府一直在通缉捉拿,死了岂不是件好事?二是陈三刀之死与他用断手咒之间有何关系?

孙坤阳看出了张二狗心中的疑问,继续说道:“陈三刀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屁民一个,踏上社会后才学坏的,靠打架斗殴当上了葵花岛寨主。虽然时常打家劫舍,但罪不至死,就像你在市集上小偷小摸,都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更何况陈三刀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听说他在岛上收留了好多孤儿,为人也称得上是一位草莽英雄。所以我当日才极力劝阻他,可是他偏不听劝。陈三刀武艺高强,平日里耍得一手好刀法,但刀剑无眼,在打斗中还是难免受伤。所以陈三刀想用断手咒,这样一来,飞手持刀,杀人犹入无人之境,而敌人却永远无法近身伤他。陈三刀幻想着大刀在断手的挥舞下,熠熠生辉,刀影所到之处,人头落地,快哉,快哉!为此,他还特意差人做了副皮手套保护断手,以免断手遭受皮肉之伤。”

张二狗不解地问:“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人杀死?”

孙坤阳解释说:“断手持刀,威风八面,都是陈三刀想象出来的,当他迫不及待地施用断手咒,想用意念驱使断手飞起拿刀,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啊!人的手掌本身并没有多大力气,未断之前靠的是全身筋骨肌肉支撑才能力拔山兮,而断了之后,只有靠手掌自身筋腱那点微弱的力量,连只鸡都杀不了,更别提拿起一把数十斤重的大刀,而断手咒也无法增加断手的力量。陈三刀因此成了一个废人,他这才明白我当初为何再三劝他慎用,但悔之晚矣。葵花岛寨主一直是能者当之,当贼寇们发现陈三刀双手全断,已成废人后,便群起诛之。”

张二狗听后,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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