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神宗年间,禹州城出了一件奇闻:县令刘德昌因治理地方成绩显著,本应被升为秘书省校书郎,宋神宗突然颁了一道御旨,说刘德昌必须和他那以行乞为生的跛子哥哥刘德忠对换行当。秘书省校书郎一职由刘德忠去充任,而刘德昌则去当乞丐。
刘德忠和刘德昌是一对亲兄弟,为何刘德昌当了官,而他的哥哥刘德忠却做了乞丐?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有趣的故事呢!
原来,刘家兄弟原本是大家子弟,他们两人从小都很好学,饱读诗书,志向高远。谁知好景不长,他们的父母去世后,兄弟俩年纪轻轻的都不善理财,不久家道就败落了。
兄弟俩吃了上顿愁下顿,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被典当一空,日子过得很艰难。这一年,正逢京城大比,兄弟俩都想进京搏一把,苦无盘缠,只好厚着脸皮分头去借。岂料,过去那些跟刘家粘糖儿一般的亲戚朋友,见刘家今非昔比,一个个狗眼看人低,谁也不肯把银两借给这两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兄弟俩奔波了几天,最后都空着两只漏风巴掌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眼看考期一天天逼近了,两个人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
刘德忠提议道:“弟弟,依为兄之见,这一次由你去参加京城大考。我去做乞丐,一路跟着你,讨来的钱粮供你沿途使用。待你大考得中,日后你再资助我上京应试,如何?”刘德昌一听,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他却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哥哥,亏你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我怎么能为自己赶考,而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呢?应该我沿路乞讨,供哥哥赶考啊!……”
“瞧你说的,”刘德忠笑道,“我们是亲兄弟呀,还分什么彼此?你千万别跟我争了,就这么决定了!”
刘德昌看哥哥做事这么果断,连忙说:“哥哥,如果我金榜题名做了官,一定资助哥哥你上京大比。”
这天一早,兄弟俩动身往京城而去。刘德昌一身古缎衣褂,摇着一把折扇,十足一副书生模样。而刘德忠衣着褴褛,一手拿着根打狗棍,一手挽着个要饭篮,怎么看,都像个要饭的世家出身。兄弟俩怕被别人看笑话,两个人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中间距离拉得远远的,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模样。每到一处宿头,刘德忠便预先给弟弟交上住宿、伙食费,也不和弟弟住在一块。最倒霉的是碰上下雨天,弟弟住在旅馆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哥哥却缩在人家的屋檐下饱受风雨之苦。当乞丐也是要有本事的,那就是怎样防范被狗咬。刘德忠没这能耐,有一次他来到一个大户人家门前,伸手没讨到一点东西,还被人家放出的一条恶狗咬伤了腿。因为没钱医治,那条腿的伤口感染了,又烂又肿,等赶到京城,一条腿已残废了。
刘德昌参加会试,果然得心应手,名列榜首,不久,又被神宗皇帝钦点为禹州县令。
刘德昌回到老家禹州,以前那些和刘家断了来往的人,一个个都跑来和他套近乎。有个叫夏林升的大员外,女儿夏翠雯是城里出名的大美人儿,许多人曾想娶她为妻,可夏员外眼眶子高,想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做个靠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把个大姑娘闲置闺中。
如今,夏员外见刘德昌高中有了出息,便主动到衙门里去替女儿做媒,要把女儿嫁给刘德昌。刘德昌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这桩婚姻便定下来了。谁知这夏家的女儿极是独断专横,虚荣心无人能比,一进刘府,便夺下家中所有财政大权,并给刘德昌立下许多条款,其中有一项就是:不得再和那讨饭的残废哥哥刘德忠来往。夏翠雯说:“相公,你哥哥如今是个残废了,照规矩以后是不能参加京城大比的,像他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继续靠行乞为生。你就是资助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做生意,有什么用?”刘德昌已领教过夫人的厉害,哪敢多嘴?连连点头同意不再资助哥哥!
有一天半夜,刘德昌找到刘德忠,鼻涕一把泪两行地向哥哥哭诉自己的一番苦衷:“哥哥呀,而今我在家中已做不得半点主,还请哥哥原谅!这你可别怪弟弟啊……”
刘德忠听了,心中一冷,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落得这个地步,要想有什么作为也难,便道:“弟弟,你能有今天这个出息,做哥哥的非常高兴,好歹我们刘家也出了一个人物。哥哥也许天生的乞丐命,又能怨谁?为兄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当个勤政爱民的清官,不要辱没了我们刘家祖宗的脸面!”
刘德昌想不到哥哥会如此通达,真是说不出的感激,他说:“哥哥,请你放心,我一定当个好官,决不会令你失望!”
说完,刘德忠便含泪挥手送弟弟刘德昌离去。
刘德昌果然说到做到,大凡想上门送礼行贿的人,都被他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