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山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用不屑的口吻道:“三弟,真是近墨者黑呀,整个一日本人的声调。在我没有下东北以前,对你这文化人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满口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清高风雅得很。如今做了无耻的汉奸,还振振有词,祖宗的脸面、读书人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之书,几年的工夫怎么都变成了大粪,跑到尿泡里去了?你俩耳朵里没塞上驴毛吧,冯占海司令在东北一直跟日本人流血作战的事迹举世公认。”
“你是个典型的无头无脑的莽撞之人,腹空眼拙,看不透世象,对国家二字的理解浅薄得很。这等十足头撞南墙不转弯的赳赳武夫,就用你的肉弹,去碰日本人的炮弹吧,你枪击炮楼机枪手、领头半路截杀多林、东关大集上处死黄显祖,田村的特高课都给你一笔笔记着账呢,再不悔改的话,到时候恐怕死无葬身之地!”钱如水有些生气地高声回敬。
“你这个无耻的日本人的狗特务!”钱如山恼怒地瞪起大眼骂了起来。
“你简直冥顽不化,不可理喻。我是日本人的特务你又怎么样?”钱如水说完,抬起头两手一翻,故作矜持地轻声一笑。
“我一枪崩了你——”钱如山气恨交加,不由拍案而起厉声说。
“你敢?大日本皇军的特高课神通大得很!叫你五更死,你就活不到天明。”钱如水毫不退让,硬邦邦地回敬。
钱如水搬出田村来威胁恐吓,烈性之人,那容得半点沙子揉进眼里,不由使钱如山怒火中烧,一下撩开了大衣,从腰间拔出了匣子枪,指着钱如水大吼:“田村算个鸟东西,你叫他来吧——”
川本早已对钱如山的言行气恨到了极点,牙齿咬得紧紧的,见钱如山掏枪指向了钱如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暴,跳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了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厉声大吼:“八格——支那猪,死了死了的——”冲着钱如山的头部开了枪。
钱如山在说话时,眼睛一直在盯着川本,料定这小鬼子必有来头。就在他举枪射击的一刹那,钱如山一招“水银泻地”,仰躺在了地面上,子弹贴着额部飞了过去,“叭——”地一声打在了后墙上。钱如山腰部一坠,两个后脚跟用力一蹬,身子像箭一样,“唰啦——”穿过八仙桌底,双脚狠狠地踢在了川本的脚踝骨上。钻心的剧痛使川本发出了一声惨叫,不由自主地抱腿倒在了地上。钱如山一欠身子,甩手就是一枪。
“不能伤害川本,他是帝国的优秀武士。”钱如水说着翻身扑在了川本的身上。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替日本人挡子弹,我叫你挡——”钱如山一咬牙,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哒哒——”一梭子子弹全扫了过去。
待赵黑豹听到枪声,提着双枪走进厅房时,只见钱如水和川本横躺在地上,血流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