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奇案天雷动(6)

时间:2014-05-12 21:35:28 

“后来呢?”

“就在一个月前,宋爷突然请我们几个兄弟喝酒,喝到半醉的时候,他喜气洋洋跟我们说,金巧儿答应脱籍跟他成婚。您说,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艳福么?”

“有这样的事?”尉迟方不禁脱口而出。

“是啊,我们私下议论,都觉得这事蹊跷。金巧儿如此势利,怎会看上宋爷?她想脱籍,那些公子哥儿怕不要排着队争抢,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在军营中的粗汉子。”

李淳风沉思片刻,道:“粮草营出事那日,宋琪是去找金巧儿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八成是为了这小娘们。”

“此后可有他的下落?”

“没有,雷火那日就失踪了,一直到如今,没人见过他。”

听到这里,尉迟方已忍不住开口:“照这么说来,此人相当可疑。为何会单单在失火之前逃走?难道这件事与他有关?”

“尉迟兄弟说得有理,我这就去禀告元帅,通缉这小子。”

李淳风向于怀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依旧问严虎:“倘若见了他,你能认出来么?”

“当然。”

“好。”李淳风长身而起,向坐在那里的二人道:“随我来。”

“到哪里去?”

望了一眼满脸疑问的尉迟方,李淳风漫不经心地将手中两粒长生果扔进了口里,拍了拍双手。

“自然是去见这位宋督粮官。”

厢房中,大汉依旧躺卧在那里,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这这是是宋爷!”什么也顾不得,严虎大叫起来,指着床上大汉,“可可他怎会在这里?又怎会变成这样?”

“果然如此。”李淳风仿佛早已料到,神色平静地走到大汉身边,为他号了号脉,脸上露出满意神情,“还好,过不多久便会清醒了。”.

“你是说,这人就是宋琪?他怎会在你这里?!”刚从震惊中恢复,尉迟方立刻将疑问抛了出来。

“说来话长。此人是在雷雨那日闯进随意楼的,那时已经是这般模样。”

“但你怎知他就是”

李淳风翻开大汉衣领,露出内衣领口绣着的“乙”字。

“虽然未着号衣,内里的衣裳却还是军中所制,且是全新。能在此时得到新军服补给的,必是这一次征突厥的部队。”他又伸手拎起床下的靴子,“此外,他的靴底还粘有干草和麦粒。这种麦粒不同于长安近郊的出产麦粒,形状略小且圆,应是从河北一带征集的军粮,和粮草营中谷物如出一辙。”

“嘿,真是神了!”于怀翘起拇指,“他怎样了?”

看了一眼于怀,李淳风淡淡道:“也未如何,只不过被人挖去了舌头。”

于怀倒抽一口凉气,脸色铁青,不由自主闭紧了嘴,像是生怕自己的舌头也凭空飞了去。李淳风微笑道:“走吧,堂上说话。”

连灌了三杯酒,于怀面色才平复下来。尉迟方知他胆小,也不理会,径自问道:“如此说来,粮草营被焚是人为,不是天意?”

“天意只是行恶的借口,至于雷火,”李淳风取出袖中硝石,“这是现场发现的。丹方中记载,将此物与他物混合,点燃之后生出巨力,可崩山裂石。”

带着些敬畏,尉迟方望向眼前之人,“李兄果然无所不知。”

“哈,是我运气好,碰巧认得知道的人。如今看来,此事决不简单。要制造雷火焚营的假相,须预知天文,计划详细,还要能在瞬息间杀死营中守军,决非一人之力。”

“布置如此周密,一定有深远图谋。难道要阻止朝廷对突厥用兵?若是如此,将人直接杀了灭口便是,为何独独留下宋琪一人?”

“也许这位宋琪身上另有奥秘。莫忘了,他是如何到这里的。”

“没错,”经他提醒,尉迟方也觉得奇怪,“即使误打误撞,找到随意楼的几率也是极小,何况那么重的伤势。”

“几率之外还有一个解释,”李淳风笑容可掬地望向尉迟方,“有人故意将他扔在我门前。”

这句话出口,尉迟方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那人想将你卷入此事?”

李淳风的修长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容或有之,未必无之。”

回答虽然是一贯的闲散悠游,尉迟方却顿时恍然:“难怪你会答应马周”

“嗯。”李淳风目中光华隐隐,如星耀夜空,映得清俊双眉也带出一抹剑意,“朝廷之事原本与我无关,但若有意邀战,那就另当别论。李某向来不喜是非,却也不惧是非。”

相识以来,常见李淳风漫不经心,置身事外,此刻这般宛如利剑出鞘的神情倒是头一次见到。尉迟方心头一热,慨然道:“放心!无论何事,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吩咐。”

“对,没错,”终于缓过神来的于怀也一拍胸脯,“老于这里的人手也随你调遣。”

“哈哈,多谢多谢。就请两位暂时勿泄露宋琪在我处之事。过两天等他清醒,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没问题,要不要我派人守卫?”

正要开口,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李先生!”三人抬眼望去,竟是一名魁梧之极的巨人,赤着双脚,上衣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刺着一只狼头,左耳戴着一枚硕大金环,恍然如巨灵现世。

“哗啦”一声,于怀仓促跳起身,碰翻了桌上的酒盏:“你不是那个钟钟”

“钟馗。”身后李淳风含笑接口,“不必担心,他是来寻我的。”

听他如此说,于怀才稍稍安心,尴尬笑道:“原来李先生还有事,那,那老于先告辞了。”

看他出门,李淳风转头望向钟馗。后者用不甚流利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说道:“先生,死了!”

叹了口气,李淳风道:“我还未死。”

“不,是女人死了!”

“什么女人?”

大汉伸手从背后抓小鸡一样抓出来一个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衣衫褴褛,双眼骨碌碌的灵活异常。他个头矮小,躲在这巨人身后,根本就看不见身形。

“这是谁?”

巨人手一松,那孩子就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葫芦拜见先生。”

“你叫葫芦?”

“是,老大常跟我们说,先生很厉害,是他的恩公”

“这些以后再说,”李淳风望向钟馗,“你的手下?”

“嗨,”钟馗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比划道,“他们被人打,我帮他们,他们叫我老大”

“没错,”葫芦抢先道,“咱们北城这一带,都听老大的。”神色甚是得意,似乎深以有这么个巨人做头儿为荣。

“那你说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这个昨夜我和瓜哥到一户人家那那个捡到一个箱子”

见他吞吞吐吐,李淳风立刻明白了所谓的“捡”是怎么回事,不动声色道:“然后?”

“然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女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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