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连柯踏进了这户人家,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整齐划一的菜畦,满地奔走的鸡犬,还有声声不息的蛙鸣,真是乡里好人家。连柯轻轻地扣了扣柴门,门吱呀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
“姑娘,你好!”
“连公子,请进来喝杯茶吧。”
连柯进了门,坐下,女子已经为他倒了一杯茶。连柯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女子,一袭长发犹如黑瀑,一双美目流波闪烁,一双娇手犹如白玉,连柯不禁心动,一时很难将这个纤腰细骨的柔弱女子跟武林高手联系在一起。然而事实却是,美丽的,有时往往是可怕的。
“连公子,我等你很久了。”
“哦?那姑娘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呢?”
“世人都说连公子是破案高手,没有难不倒连公子的迷案,不是吗?更何况,我一个名不见经传,不为世人所知的弱女子,能让连公子引起莫大的兴趣,算是小女子一生莫大的荣幸了。”“敢问姑娘芳名?”“沈天心。”
“可否一睹姑娘芳容?”
“撕下这层面纱,就不是沈天心了。”
“沈姑娘可否一显身手?”
“不急。”
“望姑娘为在下解惑。”
“我乃凤凰城人士,年十一二时,父母为歹徒所杀,为报血海深仇,孤身浪迹天涯,拜师学艺,凭着天赋,自创天心剑法,学成归来,手刃仇人。后与一书生相识,结为恩爱夫妻,只图一生安稳。相公进京赶考,归来时经过金氏客栈,只为歇脚喝茶,不想被恶人一刀所杀。相公一介平凡书生,何罪之有,倒是那恶人草菅人命,逍遥法外。天心命苦,自幼孤苦,如今丧夫,老天不公,誓报杀夫之仇,终手刃仇人,然一年来,日日积怨,郁闷难解,吾心忧伤,痛苦不堪,唯杀人才得以消解一时。金掌柜虽无罪过,但他纵容作恶,知情不报,让恶人逍遥法外,天心愤愤不平,只想杀之,一吐为快。”
“小人已杀,姑娘心可舒畅?”
沈天心微微苦笑,轻声叹道:“无意于人世间,只想地下与夫君相会,生生世世,快活矣。”
“姑娘,何不再次浪迹天涯?在下愿与你同行。”连柯有点心疼。
“连公子,等你来,只为你为我书写沈天心的传奇。”
“滋”的一声,一根薄带从沈天心的腰间抽出,“当啷”晃动,是一把亮如白银的软剑,剑身只有寸来宽。“倏”的一闪,从天而降,正中她的眉心,剑身当啷地晃了几晃,她仰面倒下,犹如天上陨落的仙子,闭上了双眼。连柯拔出了插在她眉心的剑,她的眉心立即显现了鲜红色的寸来长的线痕,配上这张秀丽的面庞,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及这一袭蹁跹的白衣,惊世,亥俗,绝美。
连柯仔细端详着这把独一无二的剑,柔软而坚韧,不轻也不重,晃荡之中充满了力量。刚才从出剑到眉心,只在一瞬间,连柯并没有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使剑的。
她美丽低调地在江湖上留下了鲜红的眉心线,然后又美丽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一把独一无二的天心剑,书写着属于她自己的传奇。
连柯把手伸向她的脸,想揭去那层神秘的面纱,却又停住了。
撕去了那层面纱,她就不是沈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