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遁术,所触之地皆为不实之土,这才是蔡紫冠最为熟稔的神通。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贺远远一声大喝——
“大胆!”
和蔡紫冠、“花”分开后,小贺取道承平街。
承平街原是辛京最大的杂业街,五行八作,一向最是纷乱喧嚣,热火朝天。
可是小贺牵马进来,却发现连这里的人气都大不如前,从两旁店铺伸出来的铁匠炉、染布缸、杂货摊仍然是将街道挤得七扭八歪,可是许多店铺却已经关门,即便寥寥开着的几家也是门可罗雀。
小贺终于发现,辛京仿佛有哪里不对头。
街边有几个人戒备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敌意。小贺有点不知所措,下了马,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前方隔着两栋民居,似乎有一股浓烟腾腾冲天。再走几步,便刚好有两个紫衣的捕快神情阴郁地迎面而来,身后又跟着几个蓝衣的衙役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蒙着白布,下面鼓鼓囊囊,显然是一具尸体。小贺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担架稍稍一晃,“唰”的一声,便有一只焦黑的、烧得惨不忍睹的人手从盖布下垂了出来。
街边那几个人,发出低低地惊呼。小贺吓了一跳,微微一皱眉头。
“出了什么事?”小贺心头一动,迈步拦住了那一队官差。
捕快见他拦路,原本已将眼睛瞪了起来,可是小贺把将军府的腰牌一亮,那捕快登时又服帖下来。
“原来也是将军府的上差。这是几个外地人在染坊买布,好端端地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衣裳点了火,活生生地给烧死了——等我们的人赶来.另外几个早都跑没影了。”
“外地人”三个字听得小贺心里发毛,急忙掀开尸体上的盖布_看,那具尸体虽然惨不忍睹,但两只手赫然都还在。
——看来,这外乡人就不会是百里清了。
小贺松了口气,将那捕快一行放行。围观的几个人见没有什么热闹,也陆续散去。
杂业街的医馆规模都小,无论大病小灾,往往都用一张膏药搞定。小贺找了几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以百里清那个性子,以及他和玉娘的伤势,他们可能根本看不上这一带的“医生”。
那么,蔡紫冠他们就根本不该来这找人。
“算命、算命、问卜算命。福祸无常,天数早定。”
小贺正犹豫着是不是索性就提前去找蔡紫冠他们,街道上忽然就响起了一声慢慢的吆喝。一个算命先生,一手摇着一串铜铃,一手拄着一根带幌的竹竿,慢慢从他眼前走过。
“胡瞎子?”小贺愣了一下。
那个算命先生停下脚步,他大约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微微扬起的脸上,皮肤灰黑,微阖的双眼中露出惨白的眼白。
“是小贺吧?”算命先生分辨了一下,笑道,“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你回来啦!”
“将军派我出去办了点事。”小贺随口道,“你怎么到这来了?回头还是到将军府去,我让门房给你找件棉衣。”
原来这算命先生姓胡,常年在将军府、皇城左右摆摊算命,据说十卦九灵,很有点名气。小贺虽不算卦、不信命,但傅山雄常让他出面施舍一些衣食,因此也算熟悉。
胡瞎子仰着脸,微微笑着,不推辞也不道谢。
他一向这样,小贺倒也不以为意,正犹豫着离开承平街后先去找蔡紫冠还是“花”,胡瞎子却忽然笑道:“小贺将军在找人吧?”
小贺一愣,反应过来,一下乐了:“你真能算出来?”
“你要找的这个人,他曾在辛京求医问药。”胡瞎子微笑道,“可是你问的这些庸医,哪里治得了她的伤、她的病?”
“那谁能治玉娘的伤?”小贺大喜。
“城西苦竹林,只有那位孙大夫,才是他要找的人。”
“好嘞,我这就过去!”小贺大喜过望,拉马就走,“胡瞎子,这次你要算对了,我请你喝酒!”
“小贺将军!”胡瞎子站在原地,远远地向他叫道,“我再送你几句话,‘风吹寒潭一层冰,日映刀山万里明。盲人乘醉鞭瞎马,何妨小憩待雪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