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问底(5)

时间:2016-03-02 13:26:59 

8月18日的一个清晨,丁芳敏给唐舒打电话说,他们不想在河阳做事了,想到别的地方去闯闯。她说,也许他们会在外面呆上几年,让唐舒有空替她去老家看看姥姥。唐舒问她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要离开河阳,丁芳敏没说为什么,只是说河阳也不好呆,就把电话挂了。

唐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请何正求过去看看。何正求当时正好有一个采访任务,等他结束采访再去找丁芳敏时,已经人去楼空了。后来,何正求把情况告诉给唐舒后,又说了一句:“唐舒,你放心,你表妹的事,我会弄清楚的。”

唐舒说:“何正求这次来临沂,一是想看看丁芳敏有没有回过家,二是想玩几个地方。光是沂水的地下大峡谷,他就去了两次。他这次来,我总感觉他了解到了我表妹的什么事,但他又不告诉我,只是说我表妹的事情很复杂,他还没有彻底弄清楚,等弄清楚了,他不会保持沉默的。”

从临沂回来后,许颖和刘纬一下子觉得这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个年轻的农村妇女,几天前做的B超还显示双肾完全健康,几天后却被查出右肾有了病变,随即便被切除了。B超医生唐舒对此有怀疑,委托何正求打听一下情况。而根据唐舒所说,何正求应该知道了一定的内情。而丁芳敏夫妇在河阳市神秘消失,何正求又远赴临沂寻找她,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何正求刚从临沂回到家就被杀害,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刘纬突然想到了一个日子。

“许颖,你还记得唐舒告诉我们丁芳敏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吗?也就是他们夫妇离开河阳的那天。”

许颖说:“记得啊,是8月18日。”

刘纬说:“我们调查何正求的手机话单时,不是发现他跟殷思琴之间的电话也是从8月18日以后就是空白的吗?这可不会是巧合吧?”

“对呀,”许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当时还在想,何正求与殷思琴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是什么让他们的关系骤然冷了下来?而丁芳敏夫妇也是在那天离开了河阳。现在看来,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联系。”

刘纬说:“为丁芳敏的事,何正求与殷思琴肯定有过非常激烈的冲突。由此可见,发生在这个丁芳敏身上的事情肯定不小。”

正在这时,王海洋进来告诉他们说,沙长青在古庆市公安局投案自首了。

沙长青看上去显得疲惫而憔悴,两眼布满了血丝。可以想见,几天的逃亡之路对他身心的折磨已让他无法承受。

看着这个几天前还跟自己在一起共事的战友,大家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许颖和刘纬,他俩平时对沙长青就像对待自己的老大哥一样。可谁又能想到,他竟然跟—起凶杀案沾上了呢?

沙长青低垂着头,不时地抹着眼泪。后来,他抬起头说:“王队,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隐瞒任何事的。”

9月27日晚上11点多,沙长青正要上床休息,殷思琴给他打来电话,语调既惊慌又急促地催他赶快到她家去。历来从容闲雅的殷思琴这么晚又这么急促地催他,出于刑警的敏感,他感觉到殷思琴家里可能出:大事了。

沙长青家和何正求家住得很近,打车只要二三分钟。当他赶到殷思琴家的小别墅时,卧室里的惨状让他一阵心悸。这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凶杀现场,而是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平时总是亲切地叫他“沙警官”的别墅主人,此刻却面目可怖地惨死在自家的卧室里。

他扭头看着随后跟进的殷思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报案了吗?”说着,他掏出了手机。

殷思琴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要啊,沙大哥,不要报案,不能报案啦!”

沙长青一脸震惊:“为什么不能报案?难道,何正求他……是被你杀的?”

殷思琴抱着他的腿缓缓跪下,泪流满面地哀怜地看着他:“沙大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正求虽不是我杀的,但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我会报答你的,沙大哥,让我怎么报答都行。”

沙长青愣住了。

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沙长青拉起殷思琴,果断地说:“赶快处理现场。”这时,他发现殷思琴虽然穿的是绛紫色的毛衣套裙,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毛衣上有喷溅状的暗点。毫无疑问,那是何正求被杀时近距离喷射到她身上的。他说:“你的衣服上有血迹,赶快换了。”

殷思琴一听,也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在场,三下两下就脱掉了身上的绛紫色套装,露着文胸裤衩跑到衣柜前找衣服。

他见殷思琴换下的上装被扔在一摊血迹上,便走过去用脚踩着在血迹上拖擦了几个来回,还把室内所有人的足迹都清除掉。最后吩咐殷思琴戴上手套把衣柜、床头柜和箱子全都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然后,他才对殷思琴说:“我先回家,等几分钟你再报案。”

后来,在勘查现场,当沙长青发现那件绛紫色毛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端低级的错误:怎么能让这样一件至关重要的物证留在现场呢?但是当时,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应该是凶手拿来擦地板上的血迹用的。”

随着案件侦查的逐步展开,他预感到自己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了。终于,在10月5日的下午,他给殷思琴打电话,说了逃跑的想法。殷思琴也说他们再不跑可能就会很快落网了,还嘱咐他设法把当时现场的证据都带出来销毁。沙长青毕竟是技术中队的队长,而国庆长假期同公安局又不是全员在岗,因此,他很轻易地就把毛衣和毛发带了出来。

晚上回到家里,沙长青面对妻子和七岁的儿子,内心是莫名的酸涩和懊恼。他不知道自己这一逃,妻子和儿子以后将如何面对人生。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踏上一条不归路了。

把儿子哄睡了以后,他和妻子缠绵了又缠绵,直到妻子幸福满足地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沙长青上了殷思琴的车,殷思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车速加到最大,飞快地驶上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

不久,沙长青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等他被殷思琴叫醒的时候,车已停在古庆市一个名叫“盛世名流”的四星级宾馆的地下停车场。

殷思琴沉吟了一会儿,说:“沙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但愿能后会有期。”

沙长青说:“好的。”

殷思琴从包里拿出一张龙卡递给沙长青:“沙大哥,这个卡里有一百万,你带着用吧。密码是六个零。”

沙长青没有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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