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走进了一家名叫“西利乌斯”的餐厅。浅越见了赶紧进入与这家餐厅相隔两三个门面的另一家餐馆。
过了大约十分钟光景,浅越借餐馆的电话打到“西利乌斯”餐厅。他对接电话的女服务生说:“请问你们餐厅现在是不是有位戴着贝壳形耳环的女顾客?”
“请稍等。”女服务生好像搁下听筒去找了。友子每个星期都要换戴不同的耳环,今天应该是戴贝壳形的耳环。那耳环也是浅越买的,虽是廉价货,但戴在友子身上却显得像贵重饰品。
“让您久等了。是不是个子高高的?”
“对、对,还留着长发。”
“嗯,没错。要不要请她听电话?”
“不、不。有个伴侣,是吧?”
“对,是个男的。对了,您是哪位?”
浅越再不做声,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他的心里慢慢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既不是单纯的怒火,也不同于悲哀,说是猜疑,也好像弱了一点儿。这种感觉让他食欲顿无,刚刚点的炸鸡块,也只吃了一半。他突然想起,所谓的胸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他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跑去“西利乌斯”餐厅,一屁股坐在中西和友子面前。这样的话,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大概就能够得到宣泄吧。但是很快,一种类似于自尊心的东西又阻止了他的这种冲动。
最后,浅越还是怀着乱糟糟的郁闷心情回了公司。
整个下午的上班时间里,浅越脑中一直被中西和友子坐在一起的影子占据着。友子为什么要找中西约会?他想来想去想不通。
对此,他作了好多种假设。最先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友子会不会将我昨天向她挑明的事告诉了中西,并寻求他的帮助?但若是这样的话,中西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在下午上班的时间里,中西就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整理着账簿和票据,对浅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关心。要是友子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仍能如此镇静自若,那么,中西的演技就该是专业水平了!这样一分析,浅越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但若排除友子向中西透露自己的秘密这种可能性,那么他们私下里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浅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那点儿安宁,现在又失去了。
五
友子坐在一家名为“序曲”的音乐茶座一楼等着中西。这里的座席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排列的,每个座位的宽度都刚好能坐两个人。所以,只要中西赴约,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和友子贴身而坐——正是因为“序曲”的座位有这个特点,友子才选择了这里。唯一的不足是,这里最近刚刚经过装修,灯光敞亮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暧昧有情调了。不过也没办法,这样的音乐茶座都受到了警视厅的警告,被要求进行改装。
“他会来吗?”友子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如果他爽约,那么,好不容易想好的计划也就泡汤了。但她仍有充分的自信,午休见面时花的工夫应该不会白费。“只要他现身,就由不得他了!”
浅越敏之以间隔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在后面跟着中西武司。因为是刚刚下班,很多人争着涌出大楼,中西和浅越之间隔着许多下班的人,被发现跟踪的可能性几近于无。而中西身高将近一米八,走在人群中不怕他走失掉。慢慢地,浅越发现中西开始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步子越来越快。“小子!看你急的,竟跑那么快!”
下班铃快响的时候,中西曾问浅越:“你带香皂了吗?借我用一下!”这话挑起了浅越要跟踪他的念头。
中西使用香皂是一个异常的举动。他是一个平时对穿戴不甚讲究的人,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下班回家时也不太洗手。所以,当中西提出要借香皂一用时,浅越不由得瞥了一眼他的手,心想:“难道他手上沾着墨水了?”但是中西的手并不怎么脏。
在还香皂时,浅越发觉,中西神清气爽了许多,他洗的好像不仅仅是一双手……“难道……真的是和友子有约会了?”浅越拿定主意,今天非得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偷腥不可!
过了一会儿,中西停下了脚步。浅越定睛一看,前面是自己也熟悉的音乐茶座。只见中西抬腕看了看表,走进了茶座。
在“序曲”音乐茶座,客人坐在座位上是无法看见入口的,所以每当听见门口引导客人的服务生一喊“欢迎光临”,友子总要扭头看一次。中西说过他并不熟悉这家茶座,友子想,要是他进来后找不到自己而晕头转向,多不好!在过了约定的时间快十分钟的时候,中西出现了。友子忙抬了抬左手招呼他。
“等很久了?”中西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估计是看到这里都是情侣座的缘故,他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嗯,是啊。”友子稍稍挪了挪身子。“让女士久等,那可不礼貌哦!”
“真对不起!嗯,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来着?”
“你真是个急性子!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先歇口气,慢慢说不行吗?”
“嗯,好……但你说有件很要紧的事要找我商量,所以我才……”
“哎呀,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这么说了你才来的?要是我不说有事和你商量你就不来了?”
“也不是这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