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靖三十九年四月初九早上,浙江淳安县张员外的爱女张小姐被杀死在闺房内。张员外家,祖上曾任弘治朝吏部左侍郎,是个书香门第。张员外本人乐善好施,在坊间极有口碑,虽已年过半百,可膝下只有一女,视如掌上明珠。女儿琴棋书画真的是无一不精,加之品貌端正,闺中芳名因而是无人不晓。奈何张员外一心想找一个上门女婿,来日也好继承这万贯家财,再加上小姐本人也眼光颇高,故而小姐虽已年近二十,可尚未婚配,这在张老员外的心里,是桩不小的事。
淳安县令海瑞接到报案便来到现场,他发现一把匕首平平地插入张小姐的咽喉,除了匕首,没有脚印、手印,没有破门破窗而入的迹象。闺房内一片凌乱,张小姐的金银首饰被盗窃一空。另外,张府院子的后门一直虚掩着,凶手可能是从后门而入,行凶后又从容离去。
张员外说自己持家向来严谨,晚上后门肯定会关,定是府内人将后门打开,里应外合杀死小姐。听了张员外的话,海瑞将张小姐的贴身丫环翠屏叫来问话,可翠屏一直哭泣,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张府管家张诚站了出来:“大人,昨日晚间后门没有上锁,是我吩咐奴婢们这样做的。”之后,张诚说出了实情。原来,四月初五,张小姐到城外游玩时,碰到了本县书生王文,两人一见钟情。张诚素来善于秉承主子旨意,于是他私下撮合,定于昨晚三更天后,王文到张府内与张小姐幽会。没想到竟惹出一桩血案。张员外听了,什么话也没说,原来自己的女儿竟背地里与别人幽会,做出此等有违妇德的事情。张员外此时除了悲痛,更多的是羞愧。海瑞心中已是雪亮,为了不让张员外过于尴尬,他没再多问,随后,海瑞命捕头王俊将王文捉拿归案。
王俊刚将王文带来,海瑞立即升堂问案。“王文,本县念你读过圣贤书,不对你用刑,你为什么被带到大堂之上,本县想你也是知道的,今日你就详细向本县说明,你是如何见财起意,杀死张家小姐的。”海瑞说。“大人,小人冤枉啊。”王文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更加地失去血色,惊恐得冷汗直流,“大人,昨夜小人确曾到过小姐闺房。那日自城外归来,小人与张小姐定于昨日晚间三更后相会。小人如约前去张家,果见后院门虚掩,小人便推门而入。按张小姐事先告知,小人找到小姐闺房,闺房的门也没关,小人刚进去就脚下一滑,竟栽倒在地,小人仔细一看,张小姐已被人杀死,小人是被血滑倒的。小人当时惊恐万分,急忙溜走了。”“那日晚间,你还见到什么了?”海瑞问。王文顿了一下说:“小人在回家途中,见到屠户张二好像在街上寻找什么。”“?那是什么时候?”海瑞问。“大概三更天刚过。”王文说。到此,海瑞示意衙役将王文带下去,之后派王俊火速缉拿屠户张二。
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张二便被带到,人还未到大厅,海瑞就听到张二在满嘴喷粪:“他妈的,老子怎么了,就带老子来衙门,老子又没犯事。”“大胆张屠户,来到大堂还这般咆哮,显见不把本官放在眼里!给我打二十大板,老实了再来问话。”海瑞说道。左右衙役听了,喊了一声“是”,便要冲上前,张二当然知道打板子的厉害,立刻就不再言语,样子看上去老实了许多,只是呼呼地不断喘着粗气。海瑞见了,不由笑了笑,示意衙役住手。
随后,王俊悄声对海瑞说:“大人,小人认为此案的凶手极有可能是王文。那些话怕是他瞎编的。”海瑞摇了摇头:“王文既是去幽会,哪有怀揣利刃的道理?再则,就算书生带刀,多半也是为了装饰,不会带过于锋利的刀,而丢在现场的凶器却把短刀长,锋利无比。另外,张小姐被一刀杀死,一个柔弱书生哪有此等力气?我想凶手应该是习武之人或是屠户。”说完,海瑞拿出那把匕首,对着张二问:“张二,你可认得此刀?”“大人,这把匕首是小人的,昨天下午在醉八仙酒店吃酒时,小人喝醉了,不想就把匕首丢了,半夜小人酒醒后还到街上寻找,还碰到了王文。现在怎么到了大人手里?”张二说。“你酒醉后到了哪里?”海瑞问。“小人酒醒后是在朋友贾大家里,应该是他将小人扶到他家的。”张二说。随后,海瑞传来贾大,与张二说的一样。“张二,你拥有这把锋利的匕首,都有谁知道?”海瑞问。“好多人都知道啊,这条街上只有我有这样的匕首。”张二说。海瑞见问不出什么了,便吩咐衙役将张二放回了家。
没想到,此案还没破,四月十二一早,张府内又发生了凶案:张府丫环翠屏被人杀死在房间里。海瑞再次赶到张府,翠屏倒在靠近窗户的墙边,凶器是一块用布包着的鹅卵石,石头从翠屏的后脑砸下,几乎要将翠屏的后脑砸烂了,模样相当恐怖。翠屏的房内也没有翻动的迹象,门窗完好无损。海瑞不禁点了点头。很显然,翠屏的死当然和张小姐的被杀有关,否则根本不会这么巧,很大的可能便是,翠屏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她没有向官府坦白,而是借此要挟凶手,没想到却遭到凶手的灭口。这个时候,海瑞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已经抓住了凶手的蛛丝马迹,他需要得到铁一般的证据,否则凶手是不会认账的。他知道,这个凶手是一个奸猾之徒。想了想,海瑞计上心头,他冲着已然有些迟钝的张员外报以同情的微笑,吩咐手下的衙役搀扶着张员外重新回到客厅里去,而自己则和王俊在翠屏的房间里搜索着什么。
很快,海瑞就在翠屏的床下发现了一双新做好的男鞋,尺码比较大,一看就知是做给一名成年男子穿的,海瑞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悄悄向王俊低声说了几句,王俊抽身离开。接着,海瑞让管家张诚将张府所有男性家丁叫来。所有人到齐后,海瑞让他们挨着试穿鞋子。正在这时,王俊到海瑞耳边耳语了一番,海瑞点了点头。很快,所有人都试了一遍,只有张诚穿上鞋子极为合适。海瑞脸色一沉:“大胆张诚,还不速速道来你是如何杀死张小姐和丫环翠屏的?”张诚大喊:“大人,冤枉啊!我是和翠屏有私情,鞋子也是她给我做的,但我绝对没有杀人!”“那你为何要将蓝布包裹埋在你的床下?”海瑞喝道。原来,就在张诚集合家丁时,海瑞让王俊四处搜查,王俊发现张诚住的房内的床下有新翻出的泥土,王俊刨开泥土发现了蓝布包裹。这时,王俊拿来包裹,抖开后里面是些金银首饰,张员外一看,这些金银首饰都是爱女的。看到包裹,张诚彻底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经过。
原来,张诚和翠屏早就勾搭成奸,他们并不满足自己下人的身份,他们早就觊觎着张员外的家产,他们知道,老员外只有一女,而只要能和张小姐结婚,那就等于得到了老员外的财产。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张诚向张小姐表达过自己的爱意,被张小姐拒绝了。正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机会来了,四月初五,张小姐巧遇王文,张诚便假意为王文和张小姐牵线搭桥,实则想趁机冒充王文霸占张小姐,进而达到霸占张家家产的目的。那日下午,张诚去醉八仙酒店吃酒,恰好屠户张二也在那里,张二喝醉了,把随身带的匕首丢在地下,等张二由朋友搀着走后,张诚拿起匕首揣进了怀中。当晚,张诚冒充王文想要非礼张小姐,结果被张小姐认出,张诚害怕事情败露,就用匕首杀害了张小姐,随后乱翻一气,拿走金银首饰,制造图财害命的假象。张诚杀人之事,翠屏是知道的。张诚害怕翠屏说出去,便将翠屏也杀了。
案子破了后,王俊问海瑞凭什么断定屠户张二不是凶手。海瑞说:“凶手的个头应该比较高大。首先,那把杀害小姐的匕首,是平平地刺入小姐的咽喉的,小姐的个头不算矮,凶手起码应比小姐还要高,而王文和张二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另外,杀害翠屏用的那块石头,是从翠屏的后脑砸中的,而且是从上至下,这更需要凶手拥有相当的高度,而张诚具备了那样的条件。再说,鞋子和包裹也无疑证实了凶手就是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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