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儿,柳彪朝培知府磕了个响头,泪汪汪地恳求道:“培大人,小的已将凶犯田大贵拿获,就押在衙门口,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侄儿申冤!”
培知府点点头,冲衙役吩咐道:“快去,将田大贵押上堂来!”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田大贵被押了上来,旁边跟着一个长相酷似柳俊清的后生。
培知府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田大贵,六月初四的傍晚,你在关帝庙用石块砸死了柳俊清,可有此事?!”
田大贵连连叫屈,哭喊道:“冤枉,冤枉啊!知府大人,柳彪因忌恨我抢了他的生意,所以串通歹人将我捆绑,诬陷我杀害了柳俊清!”
一听这话,培知府立刻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柳彪。
柳彪冷笑一声,冲培知府拱手道:“小人早料到田大贵这厮肯定会翻供,装鬼吓唬他的时候,我特意请来了象山县衙的张都头,他悄悄躲在外屋偷听,把田大贵的口供一一记了下来!”
培知府问:“那份记录可曾带来?”
柳彪说:“张都头就在外边候着。”
于是,培知府把张都头传到了公堂上,张都头的证词和柳彪所说的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田大贵不敢再抵赖,他耷拉着脑袋,将杀害柳俊清的经过如实供了出来:
六月初四这天,田大贵急匆匆赶往宁波捉奸。下船时已是傍晚,走到关帝庙,突然下起了暴雨。田大贵没带伞,便躲进庙里避雨。不久,柳俊清拿着一把油纸伞,也来到了关帝庙。田大贵不认识柳俊清,但他瞥见了伞柄上的“田”字,认出这是自家的油纸伞,心里不由一惊。于是,田大贵便向柳俊清询问油纸伞的来历。柳俊清吞吞吐吐,说这把伞是自己从杭州带来的。
听了这话,田大贵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想起了柳彪所传的那些谣言。杭州人、年轻英俊、田家的油纸伞、柳俊清说话时面红耳赤的模样……田大贵把这些线索串到一起,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站在面前的这个后生,就是冯氏的奸夫!田大贵越想越愤怒,趁柳俊清转身时,捡起一块石头猛砸他的后脑,致其当场毙命。因为伞柄上刻着自己的姓氏,留在现场可能会引来麻烦,逃跑时田大贵把油纸伞带走了。
出了庙门,田大贵直奔江边码头,路过垃圾场,他顺手把油纸伞扔了进去。跑到码头时,田大贵发现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见了,他担心那枚刻有名字的戒指掉在了关帝庙,就又匆匆折返。
回到庙里,田大贵没找到戒指,却在柳俊清的尸体旁看见了那把被扔掉的油纸伞!田大贵吓得头皮阵阵发麻,慌忙捡起伞,将它丢进了河中……
田大贵的供述使整个案情真相大白。培知府将所有涉案人员提到堂上,当场判决:谢阿三偷窃银两,判处苦役一年。柳彪散布谣言污人清白,当堂刑杖一百。田大贵杀害柳俊清,判秋后问斩。那把油纸伞物归原主,还给冯氏。
三个月后,刑部批文下达,田大贵被押赴刑场问斩。
丈夫死后冯氏抑郁成病,不久也撒手人寰。至此,短短数月内,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纸伞竟夺走了三条人命!
后来,坊间有传闻说:当年,田大贵的父亲曾用那把油纸伞打伤了一个老乞丐,老乞丐受伤后冻饿而死,他的冤魂附在了油纸伞上。十年后油纸伞显灵,可怕的报应落到了田大贵夫妇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