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跑向机器室。春山则冲入经理课,抓起电话,大约过了五秒钟,他才想起现在总机并无人接线。于是,他转头寻找有拨号盘的电话机,总算找到了,立刻拨119。
在他的判断,赤间还活着,拨119较适当。如果随便拨110,说不定会有损公司的名誉,这是身为管理干部的一种警觉心理!
他拼命调匀呼吸。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答应立即派救护车赶来。
春山回到机器室。一位经理课员脱下办公用上衣,按住赤间主任的伤口,另一人则茫茫然呆立一旁望着,两人脸色都苍白无比。见到了春山,都露出一副得救似的表情,齐声说着:
“春山课长,这是怎么回事?”
“主任已经不行了,他死了。啊,不,他还活着,刚才嘴巴还动了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这两人都是年轻课员,畏怯地问着春山。
春山真觉得倒霉透顶,怎会遇上这种事!可是,既然身为课长,面对这种状况,就一定要当年轻职员的模范才行。
“你马上下楼,到门外等救护车,将救护人员带上楼来。快点!”
春山命令在一旁呆立的课员,那人立刻冲出走廊。
“更衣室旁有个棒球队的储藏柜,里头应该有毛巾和伤药。你快去拿来。”春山又命令另一位同事。
同时,他代替对方按住赤间的创口。此时,赤间似乎只剩一口气,连呻吟声都发不出了,只是张开嘴,身体微微抽动着。
春山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注视着赤间,他观察着对方灰白的头发,和那张满是油脂的脸孔。平常,他老是毫无顾忌地怒斥下属,是职员们最畏惧的人物,虽有能力,却毫无品德!
但是,一旦重伤昏倒,却只不过是个瘦小、猥琐的老男人而已!在春山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丝报复的喜悦掠过:这是你的报应!
即使在升任课长后,春山也曾被对方当众痛斥过两次,当时心中的怨恨,他永远无法淡忘!
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赤间就这样死了,谁会是下任总务主任呢?不管是什么人,至少公司内部的气氛会比现在轻松多了吧!
但是,很快地他连忙将此种想法拂出脑海。现在就急着想象继任人选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像春山信一这样的人,绝非冷酷无情之人!他目前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救活这位如阎王般的总务主任,绝不是为了向对方施恩,完全是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暗袭赤间呢?
经理课员拿着毛巾和药水回来了,不久,救护车也到了。这时,春山才注意到电报传真机的受讯灯还亮着,文件输出架上堆满了纸。他拿起来一看,一部分是致送赤间的人事调查报告,另外一部分是致送春山的有关P公司的调查报告。
2
春山信一判断应该打119,而没向110报案,只不过是他未能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他留下两位经理课员在公司,自己随着救护车前往医院。心想:经理课员应该会打电话通知赤间的家人,也会通知总务课长和其他公司的重要人物吧!
赤间被送入医院的急救室。过了三十分钟,仍未能获知伤势的状况。而在这段时间内,公司重要干部和总务课长都打电话来向春山询问情况,而且,总务课长最先赶至医院,大概常务董事、总经理也很快就会到来。这时,春山才经人提醒,赶快将脸和手洗净。
约莫一小时后,医生总算说明了伤势。赤间主任似是被人用球棒类的钝器自背后偷袭,其中以后脑部右侧所受的一击最为严重,头盖骨挫裂,骨片刺入脑髓,造成大量出血。到底能否保得住性命,目前仍无法断定。而即使能保住性命,能否恢复智力和知觉,也是一大问题。
刑警也赶到了,开始向春山问话。通常,消防队在派出救护车运送伤患时,都会马上和辖区警局连络。不管是110或119,都是一样!
春山被带往警局。因为他是第一位发现命案的人,必须接受调查,填写报告。当然,留在公司的两位经理课员,也早就接受过讯问了。
春山搭着警车前往警局,然后被带进一间只有桌椅的冷肃房间,一坐下来,就觉得很不是味道。以前,除了更换驾照外,他从未和警方有过任何接触!
很快就到了午夜零时,他觉得必须和家里联络才行,就向警员借电话拨回家。
民子似乎睡眼惺忪地接电话。
“发生命案了,我现在在警局里,可能很晚才能回家了。”
听了这话,民子好像完全清醒了,马上急切地问:“什么命案?是你干的?不会是和色情有关吧?我好害怕,想不到你喝醉酒会变成这样!”
“别傻了,乱猜。我只是目击者的身份,因为,我是最先发现的人。”
“哇,你看见尸体了?在哪里?是男是女?死态是否很难看,两眼圆睁?”
“是我们公司的赤间主任。详情等回家后再告诉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