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昆说:“爸爸是警察,光天化日之下的案子,而且就发生在家门口,还有那么多证据,应该可以破案啊!”母亲说:“这是现在说的话,你当时虽说已经记事,可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啥叫‘文革’,啥叫动乱。那时,满街都是标语大字报,敢上街的人,左臂都戴红袖章。体育场里天天都开批斗会,批斗对象除了地富反坏右和牛鬼蛇神,主要是各级领导干部。市委书记成了历史反革命,遭到揪斗:市长成了叛徒、特务,在批斗大会上企图辩解,被人拿鞋底猛抽耳光,逼迫认罪,导致心脏病突发当场死亡。公检法全面瘫痪,政府机关名存实亡。而且‘八一八’和‘红卫战斗队’两个群众组织在市中心相互武斗,爆发了死伤百人的大血案,全市被军管。这样的背景下,淹死个小孩算什么!而且你爸爸随后就被到来的军管会抽到了驻农机制造厂的工作组,那儿不仅武斗,还公然造枪,他一去就是两年。等到工作组解散,他再回派出所,早已物是人非,那些原本可以作为直接或间接的证据,全都灭失了。你爸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抓住杀害女儿的凶手,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无所作为,凶手没抓住,自己倒撒手而去。”董昆说:“爸爸没说过什么线索吗?”母亲说:“没有,有关案子和工作上的事,他从不给我讲,只要提起这事,我们就会吵架。只有一次例外,他喝多了酒,似醉非醉时告诉我,我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抓不到凶手,我死不瞑目。我问他凶手是谁,为什么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说,这还用问吗?我是民警,罪犯冲我的孩子下手,不就是报复吗!”董昆说:“后来呢,爸爸是怎么追查凶手的?”母亲说:“他怎么追查的,我不清楚。但有一些事我知道,你妹妹出事前,你爸爸多次奉命抓人,他抄过不少家,还杀过人。”“爸爸杀过人?”董昆惊得目瞪口呆。“是的,那几年,市里枪毙过几批现行反革命,还有罪大恶极的刑事犯,有好几十个,你爸爸不止一次当过执刑人。”董昆脑中打闪,心里发紧:“你的意思是,妹妹的死与爸爸当过执刑人有关?”母亲说:“他是这样认为的。这么多年来,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只要一提起往事,一想到杀死女儿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他立刻就会烦躁。”
这之后,董昆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经反复思考推理,他开始固执地认为,父亲临死前拼尽最后力气想要给他说的,一定是有关妹妹被害的案子,他的手里一定掌握着重要的线索或相关的证据。之所以案子没有告破,一定另有隐情。否则的话,他绝不会死不瞑目!为此,他反复整理父亲的遗物,对留下的文字材料仔细翻阅,希望有所发现。遗憾的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他曾找父亲的一位老朋友询问当时的情况。那位退休在家专心练禅习字的老伯说:“算了吧,孩子,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只要喝多了酒,就会提起这事。我不止一次对他说,那是发生在混乱年代的事,像这种没立过案,一点原始文字记录都没有,连张现场照片都没留下的陈年旧案,查什么查?你爸爸说,道理他知道,可他就是忘不了,他经常会在梦里复原现场,有一次甚至在梦境中有过严谨的推理,几乎就要找到凶手时,院里一个姑娘黎明出嫁,噼里啪啦的鞭炮把他思维逻辑炸了个粉碎。我说那是你想得太多了,干咱们这行的都知道,别说梦境,就是再严谨的推理,也离不开证据的支持。没有证据,就没有结论。他说他心痛,任何时候只要看到孩子就会心痛,这些年来已经有了病根,你不会明白的。我说咋能不明白?人生滋味各不相同,但痛的感觉都一样。自己痛的时候,尤其痛得难忍的时候,要想想他人的痛,想想那些可能比自己痛得多得多的人的痛,感觉就会不一样。可你爸爸根本不同意我的观点。现在你来找我,很可能你也不同意。可你要明白,只要是案子,百分百都能破解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古今中外,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的重大悬案谜案多的是。你妹妹的案子,除非出现犯罪嫌疑人良心复活,自己悔罪招供之类的奇迹,否则,想要大白于天下,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因为这样,董昆对那些陈年旧案、疑案、悬案、冤案,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特喜欢研究案情玩推理,兴趣大得难以想象。没退休的时候,总想搞刑侦,总想显山露水出风头,但从来都没成功过。老婆曾感叹说:“董昆,你这辈子最大的悲剧,是选错了行,你不应该当警察,应该当律师。”
董昆偏就是个不信邪的人
上班时间一有空,董昆就在庄园里溜达,角角落落没有他不曾到过的地方。他是在意直觉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个豪华的庄园,不但不是个省心的地儿,还是个令人着迷的地儿,没准怪事邪事说来就来。
果然,上班四个多月时,他遇上了怪事儿。
是周末,天气晴好,大约九点四十分的样子,九十七号业主家的保姆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冲进物业办公室,说:“不好了,我家的狗丢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们有谁看到了?”肖薇闻声出来,问:“啥时候丢的?”她说也就一个多小时,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她牵狗出去遛了半小时,然后狗就一直关在她家后门的小院里,刚才她买菜回来去喂狗,发现狗没了,找遍庄园都没有。肖薇说:“不会是跑到外面去了吧?”她说:“不会,这狗从来不乱跑,麻烦你们给找找。”肖薇说:“我们只能看看监控录像。”说着就喊小兰,让她过去看看监控。大约一支烟的工夫,小兰带保姆从监控室出来,说:“早上的录像都看了,八点以后,庄园内的任何地方都没看到她家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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