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了第四个年头,英国、美国和苏联,正联合在一起,反对德国的侵略。三国希望土耳其能加入它们的阵线。但是土耳其政府不愿放弃它的中立地位。
路德维格·莫伊塞奇,是一个为德国人办事的间谍。他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的德国大使馆工作。10月下旬的一个晚上,他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这是德国大使馆一位重要人物的太太打来的。
“请你立刻到我家来,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人,现在正与我丈夫谈话。”她在电话里说道。
到了大使馆,路德维格被引入一间暗室。一个男子坐在阴影里。路德维格随手把灯拧亮了。“快把灯关掉!”那个男人恼怒地吼叫起来。他穿着一件外套,把脸藏在高高竖起的衣领里。他声称有英国绝密文件的胶卷要出卖,并说,这些文件来自英国大使馆。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路德维格简直难以相信。
“这些文件的胶卷多少钱能出手呢?”他问。
“两万英镑!我的货绝对值。当然,可能还不止这些钱呢!”那人回答。
路德维格笑了起来,这可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数目呢!
突然,那人站了起来,他对对方的不信任感到愤怒,说道:“要是你不想要的话,我去苏联大使馆。”
路德维格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尽管这个人很怪异,但是他说的话也许倒是真的。
“好吧,四天以后再打电话给我。我需要时间来筹措这笔款子。”
那人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然后,又转过身来问道:“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停了一会儿,见路德维格看着他,便接着说:“我是英国大使的仆人,我恨这个英国佬。”说完,他又转身,离开了这所房子。
第二天早晨,路德维格去见德国大使,一起讨论那人答应提供的东西。这可能是个阴谋,这位英国人向他们提供的可能是假情报。他们用密码,将这一消息上报到柏林。提议如果同意接受这个情报,请派人将钱带到安卡拉,必须是现钞。
三天后,钱送来了。于是,路德维格·莫伊塞奇在大使馆花园后与那位间谍重新见了面。他们一起来到路德维格的办公室。间谍随身带着胶卷,但是他声称:在看到钱以前,不愿意把它拿出来。
路德维格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一捆钞票,当面点了20000英镑。在点钱时,那人贪婪地盯着这些钞票,眼睛一眨也不眨。路德维格也是相当谨慎,在给对方这么多钱以前,他要先看一下胶卷上到底有些什么。
他把那人锁在办公室,自己拿着胶卷走进一间暗室。显影时,他焦急地等待着,不知道胶卷上会显出什么样的影像。湿漉漉的胶卷上逐渐显现出一条黑纹。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路德维格拿起了一个放大镜,对着胶卷的顶端,边看边念:“绝密,送英国大使馆,安卡拉……”末尾签署的是最近的日期。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估计是货真价实的。
他回到了办公室,将钱如数给了那个间谍。
后半夜,路德维格紧张地忙碌着,到了清晨四时,他已印了52幅清晰的照片。他太激动了,以致毫无倦意。他坐下来重新拿起这些照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敌方最重要的机密都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份英国驻土耳其的间谍名单,那是一张美国送给苏联的武器清单;那又是一份同盟国最高级领导人会议的文件,内容是最近在莫斯科会谈的报告集。
路德维格把这些材料都寄往柏林。他们用密码给这个间谍取了一个名字,“西塞罗”。
在柏林,德国外交部长断定这份情报是假的,他认为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井:英国的特务机构正在主动提供给德国人假情报。因为作为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是根本接触不到这种绝密文件的,尤其在英国大使馆,他们是分外的小心谨慎。
这是一个阴谋吗?西塞罗是间谍吗?或者说他是一个真正的英国间谍,一个“双重间谍”。如果他确实是一个间谍,那么,他是怎样得到这些文件的呢?他又为什么要做有损于英国的事呢?
西塞罗的真名叫埃尔耶沙·贝纳。他不甘于永远当个仆人,他想发财,要有自己的仆人。他不关心哪一方赢得战争,他所关心的是金钱和权力。
对他来说,在英国大使馆里搞间谍活动真是太容易了。大使是个粗心人,他十分信任自已的属下。一天,当大使去洗澡时,贝纳偷了他的钥匙串,将每把钥匙都往蜡上一按,留下了模型,随后就照着配制。
大使先生习惯于躺在床上看秘密文件,有时就把存放绝密文件的几个红箱子放在寝室里。贝纳有一架很好的照相机。有时,他就打开大使的箱子,取出文件,放在床上。然后,把它们都拍摄下来。所有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
路德维格一夜接着一夜地同西塞罗见面。他给了西塞罗一叠叠钞票,而西塞罗则提供胶卷。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月。路德维格把许多重要的文件寄往柏林;西塞罗大约得到了三十万英镑,但是他一文未花,都积存了起来。
他把钱放在寝室的地毯下。每逢夜幕降临,他总要在地毯上来回走动,得意地笑着,他知道他的幸福就在脚下,等到战争结束,他就会变成一个大富翁。
1943年圣诞节前,西塞罗的“行动计划”几乎濒临绝境。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天,德国大使正在阅读西塞罗送来的情报,他读到一条消息:土耳其将加入同盟国,同盟国正在考虑土耳其的这一要求。这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德国人希望土耳其能够继续保持中立。
于是,德国大使去拜会土耳其外交部长,向他提出了一些问题,企图从中得出结论:该情报是否属实。他非常谨慎,假装对这方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尽管这样,还是引起了土耳其方面的警觉——德国人一定了解到了一些内情。
土耳其将此情况告知了英国,他们担心这秘密可能是从英国大使馆泄漏出去的。于是,整个大使馆的建筑都被搜查,所有的锁都被重新调换,并逐个审问了每一个人。西塞罗焦虑万分,他在房里来回走着,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他还不打算逃走,不愿意放弃就在脚下的幸福。
幸好,他未被发现,没有人会想到大使的仆人是一个间谍。于是,他成了一个幸运的逃脱者。不久以后,他又恢复向路德维格提供新的胶卷。
1944年初,局势已经很明朗:德国即将战败。同盟国为了能更紧密地协同作战,邱吉尔在德黑兰与苏联领导人斯大林,美国总统罗斯福会晤,一起制订了打败德国人结束战争的最后计划。
当时,德国人占领着法国。根据在德黑兰拟定的作战计划,盟军部队将于1944年6月在法国北部登陆。这个计划被称作“霸王行动计划”,他们登陆的日期,被称为“D日”。
英国驻安卡拉的大使收到了这份计划。当然,它是绝密的。它是盟军在战争中最机密的文件,绝对不能落到德军手里。如果德军了解到“D日”登陆在何时何地实施,盟军部队的行动将以失败告终,战争将因此而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当时,德国人对“霸王行动计划”一无所知,是西塞罗告诉了他们。但是,柏林的最高领导层还是不相信西塞罗,他们认为西塞罗将把他们引入歧途。德国外交部长每天收到来自路德维格·莫伊塞奇的情报。接着,随手把这些情报放入标着“无用的情报”的文件夹内。
终于,美国的情报机关发现了这个被称为“西塞罗”的人。他们中的一个人作为路德维格的秘书,弄清了西塞罗的真实身份,但是她明白自己一旦被德国人抓获的后果。因而她先逃离了土耳其。
对于自己秘书突然失踪,路德维格料想必然是出了什么纰漏,他断定她一定是一个奸细。于是立即告诫西塞罗要引起警惕。西塞罗一得知消息,就立刻从地毯下取出了钱,逃离了英国大使馆。
埃尔耶沙·贝纳自认为已经是一名大富翁了。他可以开始经商了,可以有自己的仆人了。但是,当他去银行兑换钞票时,发现这些钱绝大部分都是无法使用的伪钞。德国人欺骗了他。
“霸王行动计划”是西塞罗在战争中提供给德国人的最机密的计划。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双方均无所获:德国人没有利用西塞罗所提供的情报;而西塞罗也没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金钱,他只是做了一个美梦——一个百万富翁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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