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是亲兄弟?从长相上看,他们可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塔克曼说。
“没错。他们的父母之间有嫌隙,平时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我猜这对兄弟十三年后的久别重逢,应该是在岛城监狱。”艾伦说。
塔克曼继续发挥他丰沛的想象力:“也许就在某一次殴打与欺辱之后?哦,这可真是阴差阳错。我想罗勒回忆起往事,一定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那可是他‘娇弱的’、‘需要保护’的小弟弟,所以他觉得他欠凯尔的。”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口气,紧接着说,“但实际上,他的幼弟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纯良无害。凯尔不让罗勒公开他们的关系,相反,他要维持表面上的剑拔弩张,好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问题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塔克曼一脸认真地问艾伦。
艾伦思考了一下,说:“罗勒罪行累累,这辈子基本没有出狱的可能,但凯尔只是个穷困潦倒的黑客,关个三五年就出来了……我想他需要钱。一笔不会被人揭发的横财,好让他在出狱后衣食无忧。”
塔克曼打了一个响指:“很好,你跟上了我的思维快线——你知道吗,虽然我被关在这里,但我可以想象火星,想着我已经飞到那里——思想可以到达任何地方,没有任何监狱能关住它。”
“除了艺术家外,你还是个哲学家吗?”艾伦哂笑起来,“脚踏实地吧,罪犯,为你的异想天开找出证据。如果凯尔想发一笔横财,那么它从哪儿来?”
塔克曼低头,继续摆弄笔记本上支离破碎的信息,然后用碳素铅笔在其中一个短语上勾出个圈:
去医疗室。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查起。”塔克曼说。
狄克医生死了,在新的狱医上任前,医疗室处于半荒废状态,但生病和受伤是不分丧礼日的。
监狱长临时找不到顶替的人手。他们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最有诚意的回复者也得下周才能来面试。
当肚子疼的狱警伊森在药品柜里乱翻一气时,接到了来自犯人艾伦的报告。他宣称自己具有药剂师的执业资格,愿意暂时在医疗室帮忙两三天,条件是提高伙食标准。
伊森十分狐疑地把报告提交给监狱长,帕玛斯立刻叫人去调取档案,却没有发现相关信息。
“你们得上网查,”艾伦说,“进来之前我刚考到的,证书还没下来,不过现在可以查到了。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你们可以去我家拿寄过来的纸质版,应该在邮箱里。”
“你最好不是在戏弄我,否则回头要你好看!”伊森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语气不善地说。随后他在官方网站上找到了那份药剂师执照,上面的照片和姓名正是艾伦本人。
在开出第一张补液盐和益生菌的处方后,“暂代医生”艾伦就坐镇医疗室了。当然,旁边还有一名负责监视的狱警。
医疗室的办公桌上有一台计算机,狄克医生平时用它来作病历记录、打蜘蛛纸牌和看股票走势图。艾伦打开计算机,假装记录病历,没过几分钟就把它弄成了蓝屏。
“计算机坏了,不过我能修好它。”他对狱警说,接着开始摆弄荧幕上一大堆跳跃的数据和代码。
狱警看了一小会儿,无聊地走到医疗室外抽烟去了。
艾伦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自有专业人士利用网络来挖掘与延伸这台计算机——计算机上满是凯尔留下的遗迹,像蜗牛爬过的平台,黏液在阳光下隐隐发亮。
原来他们是一伙儿的,罗勒、凯尔以及狄克。艾伦想,这很好理解——罗勒需要弟弟的原谅,凯尔需要医疗室的计算机,而股票跳水的狄克需要钱翻本。
监狱里的某台计算机从外部被侵入后,一份保存在加密档里的视频发送到艾伦的眼前。他点开它,那是一小段相当清晰的监控录像,地点有些眼熟……是狱警办公室门口那段走廊,时间显示是12月21日夜里11点34分。一个人影拿着手电筒,钻进一间没开灯的办公室,大概五分钟后,又拿着手电筒走出来。
艾伦注意到,录像上的人影在关门之前有个小动作: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整理了一下后腰,似乎想把上衣边缘拉下来一点儿。艾伦点了暂停键,放大人影后腰的那块区域。他立刻辨认出藏在布料下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的形状。
“于是所有的线索都被你串联起来了?”塔克曼问回到囚室的艾伦,“可我还不太明白,譬如他为什么要偷夏佐的枪?他跟他有什么仇,非得这么陷害他?还有,他知道摄像头拍下了他的脸,肯定会偷偷洗掉那段录像,为什么它又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计算机中?还有还有……”
“你的问题太多,我们可以请当事人逐一回答。”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跟我一起来看场好戏吧。”
这是塔克曼第一次在监狱里看到艾伦的微笑。
金发青年如同一名即将上场的士兵,整了整身上的囚服,走出牢门,朝对面过道上巡逻的狱警叫了声:“嗨,长官,麻烦过来一下。”
“什么事?”斯瑞德走过去,习惯性地把手按在腰间警棍上问他。
艾伦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捷贴到他身后,指间握着一根被塔克曼削尖的硬塑牙刷柄,顶在对方的腰眼上。
“我劝你别动。”他在对方耳畔用威胁的口吻说,“我熟知人身上的每个要害部位,从这里插进去,你的下半身就得瘫痪了。别小看牙刷柄,如果掌握了技巧,牙签也能杀人。”
斯瑞德的手僵硬在警棍上。他的工作是同形形色色的犯人打交道,分辨得出哪些人是虚张声势,哪些人是真枪实弹。
“你想怎么样?”他干巴巴地问,嗓子里像撒满了酸涩的沙子。
“我想去一趟监狱长的办公室,但没有通行证,或许你可以送我一程。”艾伦说。
“你想越狱吗?”斯瑞德立刻说,“没可能的,死心吧,即使你劫持了监狱长也出不去。直升机和警车很快就会包围这里,你会被射杀,或者再抓回来,除了刑期越加越长你什么也得不到——塔克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艾伦手上加重了力度。
斯瑞德识时务地闭了嘴,迈着生硬的脚步走向楼梯。塔克曼紧跟在他们身后,用背影遮挡着旁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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