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处理尸体简直太绝了,一般人都是分尸丢掉,她们却故意要永久保存,我实在无话可说,这个黑锅我简直背定了,墙还是我帮她们去测的。
思维渐渐陷入绝望,背脊似乎也开始发冷了。
即使我逃走,也是铁定会被栽赃的吧。那样等于是畏罪潜逃。
如果是我杀的人也就算了,哎,我真想把尸体拿出来再杀一次,把这个女的也杀了,再逃到天涯海角,或者潜伏在城市的人群里,再寻找时髦女的线索。
不管怎样,一旦做了,我的一生就都要亡命江湖了。
钥匙在我手里,我该怎样选择,看我自己。
环顾四周,电视机,大衣柜,床,就是我温暖舒适的家,我真的要离开么?
现在我才明白被赶走的残忍,我真的要离开住了年的家么?!
竟然说我是她的男友,竟然想出这种招术,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她人长的倒不错,嘴唇也性感,智商也高,如果肯向我赔罪,我倒真可以考虑屈就一下,做她男友或情人什么的。
我看着手中的钥匙,上面映出了她的脸,然后是胴体。
只是一想到那双诡异吊起的眼珠,我就失去了兴趣。
才过了一个礼拜,我就感觉一年也没有这么漫长。
先是向老赵去了电话,问雯雯是怎么找来的。老赵说这个盲眼女孩是以前搬走的那对小夫妻给介绍的。因为他们合约没满就搬走,为了拿回押金,所以主动承担了找人的义务,据说是去网上什么地方发的帖子。
算了,不去管细节了,反正我不再心存侥幸,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同事让他帮我请假,请一个长假,理由随他编,我已经无暇顾及。
这一个礼拜,我一直都闷在房间里想计策,或者说是等待机会,一做梦,不是眼珠吊起的她,就是时髦女,还有就是已经变成尸体的时髦女老公,或者是那堵准备开始砌的石墙。
我仰面躺在床上,把电视机开的震天响,声音却跑不进我的耳朵。
(真的没其它办法了么?)
这是一个礼拜以来我惟一思考的问题。
我虽然有钥匙,但盲眼女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悄无声息,我连她的作息规律都不知道,无法偷偷摸进去,如果直接硬闯,等于给自己增加恶劣名声,到时罪名就一起背下了。她是杀人犯一伙,现在大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恐吓胁迫的手段也没有用,只有两条路,要么受制于她,要么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前我肯定会先杀了她,但其实这也不是一件易事。
首先她对我肯定小心防备,幸好她还没发现少了一串钥匙,否则不会不叫人换锁,我白天都在,可以确定这一点。
再而,这里小区每户人家的门上都默认装了插销还有防盗链。她既然已经防备我,这两样多数不会忘。毕竟现在万能钥匙也能买到。
我只有等她出去的时候躲进去,伺机杀她或者偷出那具尸体。
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一个礼拜她都没有出去。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也没有洗头,整天埋伏在家里,看起来已经老了岁,可她连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是的,我虽然不能指望作为盲人的她也能经常出门兜风,但至少也应该吃个饭买个东西倒个垃圾啥的吧,今天已经是第天了,我真想敲开她的门问问她,如果你连门都不出,还要导盲犬干嘛啊?
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的人的确在里面。这些天来,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摸清了她的生活之道。
饭,全部通过电话订餐解决。
垃圾,全部让送饭的人帮着带下去,因为她盲女的身份,这七天来,无人拒绝。
而昨天,关键就是昨天,施工队已经过来了两个人。
我现在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我至少知道那面墙将来肯定厚度不薄,我的时间也已不多。
最让人头痛的是,施工队的那个大块头领队似乎认识这女人,因为他按了电铃之后,雯雯打开门问也不问就让他进去了,完全见不到当初面对警察时表现出来的那种警惕。
不过,她的警觉性真的下降了也说不定。
对她而言,这一个礼拜也应该是很漫长的吧。
毕竟和尸体共处一室的是她,不是我。
最关键的是,这一个礼拜以来我都像现在这样,把电视声音开到震天响。
就是为了告诉她我已经辞职在家,为了监视她。
这并不是暴露自己,因为即使我不辞职,她还是会一样防范我。
但我现在明目张胆地监视她,会给她增加很大的心理压力,电视机的音量也同时会让她失眠。
这样她的判断力就会下降。
实际上这已经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胜负会在最后一刻才揭晓。
现在是中午,墙上的时钟显示点分,秒钟继续前进,马上就要点。
我要在接下来半个小时以内,实行我的计划。
我还是有点犹豫。
(真的没其它办法了么?)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秘笈。
分钟缓缓靠近,为了对抗紧张,我来到了卫生间。
先对嘴上喷了专用泡沫,然后刮起了胡子。
一下,又一下。
就像我等会儿的方法一样。
刮好胡子后,我再用冷水洗了把脸。
擦干抬起头后,我对镜子中的模样很满意。
然后,我搬了张椅子放到马桶旁边,一脚踩了上去。
一伸手,我就掀开了头顶的厕所隔板,露出它幽暗和布满灰尘的内脏。
如果能打个通道直接过去就好了,但这不可能。
这里空间不大,放具尸体倒是绰绰有余。
我伸手试了一下,没有死角。也就是说如果我站在那边,也肯定可以碰到尸体,一下子带出来,只要他还没被砌在墙里。
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我从椅子上下来,来到了卧室里,关掉电视,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电话,和原先连着电话线的座机换了一换。
它外形很破,塑料壳上还有毛边,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产品,是我花了元钱从网上买的。
然后我拨了一个手机号码:“”。
是的,就是那个傻逼警察的手机,这么好记的号码还劳他说了两遍,我怎么可能忘了。
在等待拨号音中,我把听筒上的按钮拨到了“女声”这一格。
这就是它惟一的好处,可以变音。
网上到处有卖,我经常用它来给自己请假。
“喂?!”通了之后,果然是那个人的声音,原来他和别人说话也是这个语气。
“救救我。”我压低了声音。
“什么?!请问你是……?”
“我在房间里,快来救救我!”
“别紧张,快说怎么回事!”那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刚强奸了我,把我绑在床上,现在他在卫生间,马上又要……”
说到这里,我把电话线拔掉。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警察,我都相信他会马上过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她会利用盲眼女孩的弱小形象来帮助自己,我也可以利用。
声音和她会有所偏差,可现在谁还会管这个。
也许是分钟吧,不,只要分钟他就会跑到我门口。
我把锁舌弹上虚掩。
这样看起来会像陷阱吧。
怎么说我也不能太低估他,于是我做到电脑前,打开了“成人电影”的文件夹,选中一个文件,双击播放。
刺激的声音马上从音箱传了出来,有点太响了,我把音量调小。
电脑在卧室里面,卧室的门当然是虚掩的。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那个傻逼警察可能还是会选择小心谨慎,我不想低估他,所以才特地加了“他在卫生间”这句话。
现场伪装很重要,这会影响直觉影响判断。
我拿起沐浴露瓶子,喷的厕所到处都是。再打开热水,用喷头冲了起来,霎时水雾和香气弥漫,味觉现场也制造完毕。
有人刚洗完澡,强奸正在进行,他一定会这样想。
事实上一切都被我料中了,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猥琐。
他轻轻推开门进来后,踮着脚尖走到卧室门口,居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分钟,他都维持这个姿势在聚精会神地倾听,我实在受不了,走到他背后扬起右手的锤子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警察么?我大概知道他左额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只听“啪”的一下,右额也多了一个。
昏倒在地后我把他绑了起来,把他手上的枪缴下,但不能杀他。
枪是真家伙,虽然外形不起眼,但在手中沉甸甸的。退出弹夹,里面有六发子弹,这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我把枪先藏到冰箱里,拿起客厅桌子上的剪刀,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大大方方地打开门来到走廊当中。
走廊的墙壁上有很多线,其中一根连接和下面的防盗门。
现在这城市的小区基本上都会装这种防盗门,谁要进来的话必须按铁门数字键盘上和门牌相对应的数字,然后那边装在客厅的话机就能发出音乐声,主人拿起听筒,可以和楼下的人讲话,选择是否放行,以减少小偷行窃的机会。
现在的这根线断成了两截。
思前想后,这是惟一能让雯雯开门下去的机会。
每天点半左右,都会有快餐公司的人给她送饭上门,先决条件是这根通讯线没有断,所以现在情况已经不同。到时送饭的人如果进不了铁门,就会打电话给雯雯,雯雯只能选择下去开门,即使只有分钟,她只要能离开房间分钟,凭我这里的钥匙,就有希望搞定一切。尸体应该还没被砌到墙里。
我回到房间里,傻逼警察还没醒过来,我静静地等着好戏,雯雯的最后一幕戏,也是名副其实的退场戏:
——拄着拐杖走下楼梯。
就在等待的同时,我突然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我胸口马上“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
在这个瞬间,我感觉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难道我会因此功亏一篑么?)
人影出现,从他一身的装扮来看——正是我害怕看到的结果——他是给雯雯送饭的快餐店员工!
这正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就算是最微小的细节,也能导致最后的失败。
其实当那个傻逼警察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没有铁门钥匙,是如何上来的?
因为太紧张了,当时无法细想,这个念头可能曾在脑海某个角落隐隐出现过。
可能他是警察的缘故,我下意识把他归类到了特殊情况,以为他专门配备了楼下的钥匙,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为这种思考不严密付出了代价。
我疏忽了要打开楼下铁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别人上来的时候跟在后面。在这种情况下不用钥匙也可以。有时为了晾衣服,门还会被一楼的人一直敞着。
不管如何,在猫儿眼后面我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本不应该上来的人出现在了走廊里,他边走边从拎包掏出盒饭,停在门口,然后用目光寻找电铃。
以后真的要亡命天涯么?
牢房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傻逼警察会醒来,石墙和尸体会砌好,我的人生会结束。
我的手在颤抖,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
卧室里的电脑上继续不堪入目的画面,那喘息的声音像一道道符咒,在催逼我,呻吟,血液,尸体,在我的脑海盘旋……随着最后一声无法抑制的欢叫,影片停止。我体内的怪物苏醒。
我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可能有无法想像的结果,但我猛地一下打开门,就看见那个快餐员工站在那里,他的手已经伸向电铃,如时间暂停了一般,被我的这个举动打断,停在半空,脸朝我转过来,表情像在看一个疯子。
是的,我可能真的变成了疯子。
我露出了微笑,把食指竖起轻轻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呆呆地看着我。
枪在冰箱里,已经来不及拿,他随时可能按下电铃,但钱包在我的口袋里。
我很利索的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左手食指继续竖起紧帖嘴唇,用右手示意他过来。
这是我最后的魔术,他果然中邪一般向我走进,我没有说话,只是像哑语似的指了指他手中的盒饭,再指了指隔壁房间,再指了指我的胸口,再指了指两百元。
停了半晌,他忽然张大了嘴,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然后,他接过了我的钱,把盒饭递给我,然后把手臂平举,双手握成拳状,把大拇指猥琐的伸直并凑在一起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