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菲菲打来的越洋电话,秦彧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对方哄骗自己回国参加同学聚会的一个借口。
每年到了七月下旬的时候,秦彧都会收到散布在天南地北的老同学发来回国小聚一下的邀请,有威逼恐吓的,有煽情挑逗的,还有谎称身患绝症想在临终之前见自己最后一面的……总之,各种稀奇古怪的,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理由都用过,均被秦彧一一婉拒了。
事实上,大学毕业之后,秦彧只在毕业后的第二年参加了母校成立六十周年的校庆活动,此后就再没有回过国。
即使那一次,秦彧也不是冲着什么建校庆典去的,而是实在忍不住刻骨铭心的思念,想回去偷偷见一个人,不希冀改变什么,只想再见她一面,哪怕远远地望一眼,也算为曾经的那段感情画一个句号。
遗憾的是,没见到她。
从她的室友兼闺蜜菲菲那里,得知她已经嫁人了,是家里的安排,她无法反抗。男方是公务员,整整大她八岁。
据说男方原本没打算这么早结婚,还想再玩几年的,但他是家里的独子,迫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压力,不得不向家里妥协。
婚事是男方父母张罗的,她也是男方的父母在众多候选者的照片中一眼相中的,漂亮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她有旺夫相,宜室宜家。
她是哭着嫁过去的,之前两次轻生都被家里人救下,在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哀求中,不得不认命了。
秦彧想过带着她私奔,但是那样做的后果只能是害了她,还有她的家。自己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就慢慢地承受痛苦吧。
好在秦彧的学业很好,应该说非常好,居然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奖学金,毕业后顺利通过了BCG的笔试和面试,被这家和麦肯锡齐名的全球顶级咨询公司招入旗下。如今已经做到助理咨询顾问的位置,下一个奋斗的目标,就是争取把“助理”这两个字的前缀去掉了。
那次秦彧回去的时候,她正住在医院里,妇婴医院,她生了个儿子,早产将近两个月,幸赖当今发达的医疗科技,母女平安。
“要不要去看看她?我刚从医院出来,他不在,就算在那儿,撞见了也没什么,同学之间来探望一下很正常的,要不我陪你去。”菲菲明显感觉到了秦彧的忧伤。
秦彧沉默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长吐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一走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