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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徐士清重新走进那间小储藏室,里面黑漆漆的,他点亮了一根蜡烛。烛光照亮了刚才那个女孩藏身的小方洞,现在他看清了,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又摸了摸四壁,也没摸到任何暗格之类的东西。但这时他发现,在烛光的照射下,储藏室的墙壁显现出无数刀剑刮过的痕迹。看来,那凶手也在这里找过东西,但他是否知道白志远所说的物证是什么呢?恐怕是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像无头苍蝇那样把这里的墙壁都划得稀烂了。
徐士清又举着蜡烛,叩响四周的墙壁,等确定这个房间不会再有暗室后,他才离开。
他来到二楼的卧室。那里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夫妇的卧房,另一个可能是女孩的房间。他发现,两个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能是事情太突然了,一开始他居然丝毫都没注意到这些——虽说不是每个柜子都柜门大开,但也八九不离十。徐士清将每个柜子都翻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别说小布片,就连通常家里会储藏的用于做衣服的布料也没找到一匹。
他又看了两间卧室的床下,并用叩墙的方式再次寻找这两间卧房里可能有的密室,但是,他仍然什么也没发现。
白志远究竟把东西藏在了哪里?
他想到了楼下的店铺。
有时候,最明显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店铺里陈列着各种乐器,有箫、古筝和琵琶。相对而言,古筝和琵琶体积较大,较容易藏东西。白志远会不会将物证藏在琴腹中?
到了店铺后,他先抓过那把琵琶,将手伸进琴肚摸了摸,里面空空如也。他抓住那葫芦状的琴身,用力一捏,只听“啪嚓”一声,木头琴身立即碎裂开来,他朝里一看,里面仍是空无一物。他又抓过那台古筝,毫不犹豫,一掌劈了下去,古筝立时断成了两截,然而,他再度失望了,那里面仍然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东西在那几根箫里面?
店铺里一共陈列着三支箫,它们的粗细各不相同。他随手拿起一根最粗最长的,往两头一压,那根箫断成两段,可里面仍然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又抓起另一支箫,这回他先摇了摇,虽然没听见任何声音,但还是决定一试。他如法炮制,将那支箫劈成了两段,正当他要去拿第三支箫的时候,就听店铺外传来说话声。
“你说那白家箫馆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人粗着嗓门问道。
“听说是出了人命,差老爷。”那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徐士清估摸着那是客栈的店家。
徐士清赶紧将那支箫用力一折,箫断了,可是仍然什么也没有。
9.初到山庄
三天后。
两匹骏马正往宿城方向奔驰。
跟徐庆坐在同一匹马上的徐滨不时偷瞧坐在父亲马上的女孩。这女孩虽年幼,但眉目如画,特别是那双大而黑的眼睛,晶亮清澈,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忧郁。
“爹,咱几天才能到庄子呀?”徐滨问道。
徐庆笑道:“小少爷八成是想娘了吧!”
“呵呵,才走这么几天就想娘了,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徐士清也笑。
徐滨有点不高兴了:“谁说我想娘了,我只是想快点回去,好让大师兄他们早点认识白箫妹妹。我还想让白箫妹妹看看我收集的贝壳。”
“什么贝壳不贝壳的,你觉得有趣,你白箫妹妹可未必这么觉得。
再说回去后,你也得好好练功了,哪有时间玩?”徐士清故作严肃地说道,眼光溜过那女孩的脸,后者恹恹地抓着缰绳,小脑袋摆来摆去,好像快睡着了。
“爹,您放心,孩儿回去后一定好好练功,只不过……最好白箫妹妹和我一起练。白箫妹妹,你可愿跟我一起练?”徐滨问女孩。
名叫白箫的女孩原本昏昏欲睡,如今听到小哥哥叫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徐滨见她不理,大声问道:“你不愿学一身武功替你爹娘报仇吗?”
白箫还是不吭声。
徐士清瞅了她几眼,问道:“小白箫,你果真不愿学吗?”
白箫不说话。
徐士清深知学武之事,既要看各人资质,又要看各人的心意。资质再好,若心里百般不愿,也一定学无所成;况且白箫虽身负血海深仇,但终究是个女孩,就算学了几成功夫,一旦到了出嫁的年龄,然后有了孩子,还不得通通丢在脑后?文蕙就个很好的例子。再说,报仇谈何容易?即便她有这个心,他也不愿她真的付诸行动。她总是白志远的唯一血脉,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其留住。所以,此事他想得很开,学武之事决不能强求,于是便道:“白箫,你不愿学也没关系。你以后就在伯伯的云台山庄安心当小姐,伯伯会请先生教你读书写字,等你再大一点,你就跟你伯母学些女红,帮忙照料伯伯山庄里的花花草草——白箫,从今往后,伯伯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爹是伯伯的好朋友,只要伯伯在,决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说到最后几句,他心里激动起来,声音由不得大了几分。
白箫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盯着徐士清的脸看了半天,忽道:“伯伯,我对不住你!”
“此话怎讲?”徐士清奇道。
白箫垂下了眼睑。
“徐伯伯好心葬了我爹娘,又报了官,可我……我却把徐庆大叔扎伤了……徐叔后来还替我买来了大包子,他是大好人……”她话还未说完,徐庆就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事啊!二小姐,不打紧的,郎中已经替我瞧过了,敷了药,早没事了。”徐庆道。
“嗯……那个、那个郎中给的药只能治外伤。我娘说,刀子进了身子,毒就进去了。七天后,若不解毒,毒就会蔓延到大叔的腿脚,十四天后,毒汁会蔓延至心肺,到时候,若再不解毒,大叔恐怕会……
嗯……恐怕会七窍流血而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徐士清却越听越害怕,额上已经冒出冷汗,再回头看那徐庆,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他当即勒住了马。
“白箫,那刀上果然有毒,你如何现在才说?”徐士清问道。
白箫瞅了他一眼道:“我娘说,这毒性慢,倘若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就先不说……伯伯,我对不住你。”
徐庆已经跳下了马。
“二小姐,就别说什么对不起了,你可有解药?”他哀求道。
白箫摇摇头。
“什么?没解药!”徐庆咧开嘴嚷道。
“你先别急啊,我白箫妹妹既把事实说了出来,必然就有解决的办法。我说得对吗,白箫妹妹?”徐滨道。
徐士清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便将白箫从马上抱下来,蹲在她身边,问道:“白箫,你告诉伯伯,怎么才能救你徐庆叔?他可是伯伯的左右手,伯伯可缺不了他啊。”
“此药是我爹用七种虫毒经七七四十九天特别熬制的,没有解药。
不过,倒有解法。”白箫道。
“如何解?”徐庆急问道。
“三天之内,只能喝水,不能吃别的东西,毒汁自然会从身体里流出来了。”白箫说得轻轻松松,徐庆却苦了脸。
“二小姐,你这不是在存心整我吗?我老徐不吃肉可以,可是顿顿离不开饭的。连菜也不能吃吗?”
白箫摇头,随即又歉然地垂下了头,“我娘说,谁要是想抓你,你就用刀扎他。那时候……那时候,我看见有人朝她走过来,一脚把她踢在地上,我娘爬过来,硬是坐过来挡住了我,我娘、我娘临死时,还对我说,让我看见人就扎……我要是知道徐大叔是好人,一定不会扎你的……”话说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徐士清心知白夫人最后之所以要如此叮嘱女儿,无非是为了保护女儿不被凶手所害,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白箫,你娘教你教得对,你现在说实话,也没错,”他轻拍白箫的肩,柔声安慰道,“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就由你照看徐庆大叔。你看着他,不许他吃饭,如何?”
白箫用手背拭泪道:“刚才忘了说了,水得是热的,里面要加点葱白,还得躺着休息。”
“这孩子还真糊涂。”徐士清轻拍了下白箫的脑袋。
“伯伯放心,我一定看着徐庆叔,决不让他吃一口饭。”白箫道。
徐庆大叹一声:“我好命苦啊,来了个二小姐,我连饭也吃不成了。”
可这时,白箫却道:“别叫我二小姐!我只想到伯伯那里当个丫头。”
“为什么?”徐士清和徐滨同时一愣。
“伯伯是我的大恩人,我只想到伯伯家当个丫环。虽然我端茶倒水洗衣服,铺纸磨墨做针线,样样都不会,不过我会学,只要有包子吃,我什么都干。伯伯,你答应我好吗?”她这番话说得很认真,像是思考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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