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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摇摇头道:“不知道,没留意。”
白箫又道:“我舅舅喜欢茉莉花,听说他在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茉莉花。大叔,劳烦您再想想,这附近有没有哪户人家过去种了很多茉莉花?”
“茉莉花?”那男人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孩子他妈——出来,出来——”过不多久,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什么事?我正做饭呢!”
站定之后,她的眼光好奇地扫向白箫和徐庆。
“问你,那鹿角巷原来是不是有个人特别爱种茉莉花?”那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哎呀,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真的有?”徐庆道。
“这还有假?”女人反问道,接着又半仰起头,露出回忆的神情,感慨地说,“我想总有八九年了吧,不对,应该有十年了。那时他雇人帮他把茉莉花搬进院子里,我也去了,还得了几文钱呢。我还数过,他那院子里,一共有二百三十二株茉莉花,我从没见过那么喜欢茉莉花的人。”
“大婶,我找的就是这个人!”徐庆嚷道,但他马上露出苦瓜脸,“可年岁长了,原来的巷名也改了,门牌号也找不到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我跟我们家二小姐,可是大老远赶来的。”
“你们要找那户人家?可他早走了。”那女人道。
白箫道:“没事,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宅子就行,回去也可有个交代。”
“是啊,也不能连宅子都没见着就回去了,这不等于白跑一趟吗?”
徐庆也在一边凑趣,又笑着问,“这位大婶,你要认识,可否带我们走一趟?我们是外乡人,今天一上午都在找那宅子,可就是找不到。”
那女人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你们真要去那宅子?”
“对啊。”
“可那宅子两年前就被封了。”那女人道。
“被封了!为啥?我怎么不知道?”这次提问的是她男人。
女人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都听哪儿去了!这院子,原来住的就是那两姐妹!想起来了没有?”
那男人眼睛一亮:“就是一只虫,一只蛾?”
“就是她们!”
“原来是她们!”
这两夫妻一来一去,只听得白箫和徐庆一头雾水。白箫等他们一停下,便插进去问道:“大叔大婶,这两姐妹是谁?这宅子怎么又会被封?”
“那两姐妹,一个叫小虫,一个叫小蛾,你那亲戚走后,她们就搬进去住了。她们原本是住在乙号的,因为喜欢那院里的茉莉花,那边租约满了之后,就搬了过去。每天晚上,她们就在院子里弹琴,招待些个什么文人雅士,”那女人的语调忽然有些暧昧,“呵呵,说好听点她们是歌姬,说难听点,就跟窑姐差不多。两姐妹长得也的确漂亮,琴又弹得好,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人来,叮叮咚咚弄到半夜。”
“那房子怎么会被封了?就因为她们这营生?”徐庆低声问。
“这倒不是。她们住三四年都太平无事,可有一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有只野狗溜进了她们的宅子,在院子里刨啊刨啊,谁知就这么刨出个骷髅头来。”
“骷髅头?”她男人和徐庆异口同声道。
白箫也瞪圆了眼睛。
“别打岔啊!”那女人皱皱眉头继续说,“当时,她们在客堂跟客人吃饭,说说笑笑的,都没觉察,还是两人的丫环——那丫环叫什么来着?唉,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她们的一个小丫环,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吧,在院子里看见了,当时就叫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屋里的人。可巧,那天那两姐妹的客人之一就是县太爷,看见那骷髅后,立马就叫来了县里的仵作和衙役,连夜这一挖,还真的挖出两副死人骨头来。
那仵作说,这两人死了有六七年了。又把那房主找来一问,把时间一对,那人正好是死在你亲戚住着的时候。房主说那个租客是不告而别的,他三个月后才去看房子,发现早没人影了,行李也没了,也没人瞧见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白箫听罢心想,那宅子里的两副骸骨肯定跟李公子有关,就是不知道这两位死者会是谁。这时,就听徐庆叹息道:“原来是为这事封的房子啊,那房主可真倒霉。那后来那两死人的身份弄清了吗?”
那女人笑起来:“这我哪儿知道啊?你们要问就去问仵作,他姓郑,还在这县里当差呢。人是特别的和气,你们去时给他带上壶酒,他准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们。”
“哎呀,谢谢这位大姐了,”徐庆忙道谢,又吹捧道,“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热心人。”
后面那句让女人很受用,她笑道:“呵呵,我也就知道这些,你们问别的,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这时,她男人开口了。“后来那两姐妹去了哪儿?”他问道。
“哼,你倒关心起她们来了!”女人横了他一眼,“告诉你,她们嫁人了,两个人一起嫁给了中药街的罗老板,一个做大,一个做小。”
“哎呀,那可是个富户啊。”
“对啊,走运了呗。”女人颇有些不屑地说。
白箫趁他们夫妻说话的空儿又插了进来:“大婶,你可知道那宅子的房主是谁?”
“不就是那个罗老板吗?”女人道,“听说他本来跟这两姐妹是不怎么熟的,后来就是因为这宗案子,渐渐走近了。这两姐妹是干什么的?那是什么手段?罗老板人老实,哪是她们的对手?这不,后来就娶进门了。嫁给罗老板可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过去还要讨生活,现在手不沾水,衣食无忧,哪像我们,成天这么起早贪黑的,忙得像头骡子!”
徐庆听到这里,从行囊里掏出十几文钱来,递给那个女人。
“今天真是多谢这位大嫂了。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那女人接了钱后立刻眉开眼笑,她男人也在一旁跟着笑。
“有事只管说。”她道。
半个时辰后,徐庆和白箫在那名妇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原鹿角巷丙号那栋废弃的宅子。
白箫和徐庆一前一后,由墙翻进。
宅子里果然是一派万物凋零的景象。屋里的物品家什虽然还在,但积着厚厚的灰尘。内堂的卧室几乎已经被搬空,床上空无一物,柜子里也空空如也,再走到院子里,两百多株茉莉花早已不见踪影。院子中间只剩下一个大坑,显然当年那两副枯骨就是从这里被挖走的。
坑的四周现已长满了杂草。
白箫蹲下身子,掰开杂草,朝里望去,坑的中间有几朵白色的小花,在一片枯黄的杂草中,显得尤为清丽。她看得心里喜欢,忍不住探下身子,想伸手去摘花,谁知她的手刚碰到花茎,脚下便是一滑。她身子一个趔趄,朝前冲去,幸亏她及时用手臂撑住泥地,否则还真会在那个大坑里摔个狗吃屎。
白箫一边抱怨自己下盘不稳,一边拍拍手里的泥站起,蓦然,她瞧见手掌上有个清晰的红印。咦,哪儿来的?这时,她想起自己刚才把手撑在泥地里时,好像按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出于好奇,她弯下身子,朝那个泥坑里面看去。
“少夫人,你在看什么?”徐庆已经在内堂巡视了一遍出来了,看见她一头钻在坑里,很是奇怪。
“庆叔,你来看看。”白箫抬起头,朝他招招手。
徐庆走了过来。
“少夫人,你让我看什么?”他问。
“你瞧!”白箫指着泥坑里的东西。她刚才用手刨掉了那东西周围的泥,现在它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看上去像个黑色的木碗。
“这是什么?”徐庆立即瞪大了眼睛,随即跳下大坑,使劲将这半个碗从泥里掰了出来。他才刚拿了它想仔细端详,又听白箫叫道:“还有,还有!”
徐庆又用手指在木碗的周围捣鼓了一番,果然又挖出两个相似的黑木碗来。
“啪!”徐滨重重跌倒在地上。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被丁灏撂倒了。
“小师弟,你是怎么回事?昨儿个不是练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全忘了?可是肩上的伤又发作了?”丁灏关切地问。
徐滨也觉得惭愧,这几个招式明明昨天已经练得很熟,可今天跟丁灏一比划,却显得异常生疏,究其原因,他想可能是他今天的心思没用在练功上。不知为何,今天从早上起,他脑袋里就杂念纷纷,他首先为爹的病死痛心,继而为白箫的离家担心,随即又想到了在家日夜念叨他的娘,最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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