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嫣然一笑。
他接着道:“我奇怪的是,如果她真名是郑婷如的话,为什么要说自己叫廖珊?而且,那次聚会上还真的有个廖珊,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我让赵蜜尽快联系廖珊。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了。”莫兰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天,她真的累了,现在她只想泡个香薰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高竞拉下她肩上的挎包,挎在自己肩上。
“马上就到了。今晚你早点睡,别弄你的脸了,已经够漂亮了,还弄什么呀。”他粗鲁地替她把一缕掉在她眼睛前的头发撩了上去。
“晚上是皮肤吸收最好的时候,不管怎样,也得敷个水膜吧。”她又打了个哈欠,随即开始盘算晚上要做的事,洗脸,泡热水澡,敷水膜,常规护肤,然后再喝一杯加蜂蜜的豆浆,等所有这些事做完,估计也快十一点了。“哎呀。”她叫道。
“怎么啦?”高竞道。
“我忘了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高竞呵呵笑道:“你现在才想起来啊。刚刚你跟你同学聊天的时候,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平安到达香港了,要在那里玩几天,下周才去法国。你爸还说,他朋友送给他一包草药,对治疗神经损伤很有效,到时候他带回来,给我做药膏。”
“哎呀,我爸对你真好。”莫兰笑道。
“得了吧,你爸又想整我了。”他一脸苦恼。
这时,他们已经穿过花坛,来到了大楼门口。进楼道的时候,莫兰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莫兰掏出来一看,是表姐乔纳。乔纳在A区分局档案室工作,跟高竞是同事。
“喂……”她懒洋洋地接了电话,“怎么这么晚打给我?”
“当然有事!”
“什么事?”莫兰看看高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便用口型告诉他——是乔纳!他点点头,神情马上兴奋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查资料?”乔纳没好气地问。
看起来,在她跟赵蜜聚会的时候,高竞打了不少电话。
“他是不是让你查赵胜的案子?”
“就是切西瓜那个案子。”
“那你查到什么了?”莫兰才说了这句,高竞就走上前向她要电话。
“我跟她说。”他道。
乔纳听见了高竞的声音,对莫兰大声道:“别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你说。”
莫兰推开了高竞的手,高竞皱皱眉头,退到了一边。
“到底什么事啊?”莫兰问道。
“我就想跟你说,管管你男人,让他少管闲事。”乔纳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嗓门,“赵胜那案子已经结了,这可是董坤最后一个案子,办完这案子他就退休了。高竞还在这里问东问西的,这董坤是谢秃子的老师,两人的关系别提有多好了……”
“谢秃子是谁?”
“就是我们的现任副局长,阿松走后,这女人就来了。”乔纳的老公郑恒松原是高竞所在分局的副局长,两个月前,郑恒松调去别的区当局长了。
“她是女人?”
“她就是个女的!只不过头发少了点。别小看人家,人家头发虽然少,可心计一点都不少。如果让她知道,高竞准备插手董坤的案子,她百分百会给高竞穿小鞋。”
“乔纳,高竞并不想插手董坤的案子,”她看看高竞,后者很认真地朝她点头,“他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因为这案子确实有些地方……”
“他让我把案子的全部档案复印给他。”乔纳道。
莫兰朝高竞看过去。
“那么……”
“我直说了吧。谢秃子现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盯我盯得很紧。再说,我听到小道消息,她过去好像追求过阿松,妈的,怪不得看见我就眼睛喷火……所以,我不想让她抓到什么把柄。你告诉他,我不会把复印件给他的。”
这几句话也算合情合理。总不能让高竞的好奇心毁了表姐的职场生涯吧。
“好吧,我知道了。”莫兰准备挂电话时,又迟疑了。
“OK。”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乔纳,替我查个户籍吧?那是我的老同学,我想联系她。”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名字!”
“郑婷如。我一会儿把她的名字发给你。她当过小学老师,可能还上过音乐附中。麻烦你啦。”
乔纳应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深夜的电梯顺畅无比。莫兰还没把乔纳的话通通复述完,电梯的门已经开了。
“真没想到,这事还牵涉到谢秃子。”高竞道。
“反正你也不是想给赵胜翻案,对不对?”
“当然。我才不管赵胜的死活呢。他做什么都是活该!”
“那就别查了。”莫兰打开了房门。
高竞在她耳朵后面问道:“那你干吗让她查郑婷如?”
莫兰一时语塞:“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杀的那个女人,仅此而已。”她等高竞进屋,关上房门后说道:“等乔纳查到郑婷如的资料后,你可以告诉那个姓董的警察,让他们去查……”
“他不会去查,已经结案了。”
“那我就不管了。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莫兰把皮包丢到沙发上,踢掉鞋子,一瘸一拐地朝沙发走去。以前只知道上班累,没想到现在做老板更累,一想到第二天要干一大堆活,莫兰心里就犯怵:像我这种懒人到底适合不适合自己开店啊?
她陷在沙发里,心里盘算着第二天有哪些事要干,忽然,她看见高竞还站在那里发呆。
“你还在想那个案子啊!”
“没有。”他言不由衷地答道。
“高竞,别想了,等我们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就把这些都告诉那个警察,至于他是不是去查,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赵胜过去那么对你,你牺牲自己的前途去为他翻案,一点都不值得!”
“我从没想过为他翻案,我……”
“你这么想,可别人不是这么看。你查这个案子,就等于把筷子伸到别人的碗里夹菜。如果换作你,你会怎么想?”
“我不会随便结案。”他低声道。
“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大家都知道。”莫兰笑着朝他招招手,“过来。”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她搂住了他宽阔的肩膀:“竞,姐夫已经调走了。你得尝试跟新上司搞好关系,假如你还想在那里继续工作下去的话。再说如果查到最后,凶手还是赵胜,那怎么办?人,你也得罪完了,案子还是老样子……”
他有点泄气了。
“把这事忘了。你已经拿到了你的笔,你们的债就清了。”莫兰继续道。
“我也想忘了,可这案子实在太奇怪了……”他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了,蓦然,他直起身子,紧紧搂住了她的腰,“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热切地看着她。
大概现在只有这事才能让他忘记这个案子,可是她得让他失望了。
“不是跟你说好了,再过一阵吗?”她推开了他。
他沉下脸来。
“为什么还要再过一阵?”
莫兰没说话,高洁的身影突然在她眼前晃过。其实,按照母亲的意思,在高竞受伤后,他们就该登记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偶尔看到高洁寄来的信,他们的婚事也不会拖到现在。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高洁信上的那几句话还时不时在她眼前闪过。
〖哥哥,你跟莫兰结婚,我举双手赞成。可是,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你是一个人,他们家有三个人,从数量上,就能看出你是势单力薄。你是个靠工资生活的工薪族,现在又受了伤,即使现在他们感激你救了莫兰姐,同意你们结婚,可难保他们将来也认可你这个女婿。哥,你从事的可是危险职业。为了长远利益,我给你个建议,他们家要买婚房的话,你一定得加上你的名字,如果能加上我的名字当然最好了,但我想,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在家里留一个房间给我。这样,我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来你家住了。哥,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等我学成归来,我希望我们能团聚。我好怀念我们以前相依为命的日子啊,真的好怀念。如果你跟我一样怀念,就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那封信当时掉在医院病床和床头柜的夹缝里,莫兰捡起来的时候,发现信已经拆开了,正好高竞睡着了,她就把信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