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把二人让进起居室,二人坐在了沙发上。水谷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把视线焦点回到了千穗脸上。在确定了千穗的名字和年龄后,便开始正式发问了。
“您听说上周本市有个航空公司的女职员被杀了吗?”
“嗯,电视新闻报道过……”
“对于那件个事件,您的丈夫说过什么吗?”
“我丈夫?”千穗呼吸都变浅了,生怕被警察感觉出什么异样,“没有。”
“被害者名叫三轮希世,您以前听说过吗?”
千穗一时语塞。
“比如,您丈夫聊天时候提起过吗?”年轻的警员补充道。
“没有,我丈夫很少跟我谈起外面的事……”
“您知道岩仓先生吗?”水谷又问。
“知道。我丈夫在公司一直承蒙岩仓先生照顾……” “这么说,他倒是常跟您说起岩仓先生了。”
“也没有……”
“就没有提到过和他有关的女性的名字?”
“记不清了……”
水谷见千穗嘴很紧,便转换了话题:“四月三号周六那天,您丈夫在哪儿?”
“上周六……”千穗假装在回忆什么,没有立刻作答。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就是事件新闻播放的前一天。那天是晴天,有点闷热。”年轻警员催促似的说。
“哦……他那天一直待在家里。”
“他就没出去过?”
“嗯,那天我也在家,中间去过超市三四十分钟,回来时候我丈夫也是在家的。”
“您丈夫总是在家过周末吗?”
“我丈夫平常工作很忙,周末不去打高尔夫的话,都会在家休息……”当然,这些也都是上周日晚上功平教她的。那天,功平说:“警察要是问起,你就说周六我一直在家。”而千穗不解地反问:“你不是跟理事和客户去吃饭了吗?”千穗觉得,要是那边说漏了不也就没用了么。“那些你就别瞎操心了。”之后,功平就没再给千穗问下去的机会。
再次确定功平上周六“在家”以后,水谷和年轻警员就离开了。
送走了警察,千穗无力地倒在沙发里。就在这里,自己刚刚向刑警说了谎。她感到一种无法挽回的绝望笼罩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空中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星星在天边闪着微弱的光。
千穗想起前年春天回乡时,在山上看到的满天繁星。
前年参加父亲祭日法事的时候,千穗见到了二十八年没见的他。他头发比那时候少了,大部分也都白了。不过,他的粗眉毛和高颧骨上的两抹红还是没有变。
不久前他的父亲也去世了,他辞掉了文化馆的工作,回来继承了家业,同时也兼职给学校里的孩子讲讲自然知识。他母亲死得早,他是被祖母带大的。老太太今年已经九十二岁了,虽然患有神经痛,却特别乐观开朗,总是笑呵呵的。
“你现在和祖母两个人生活?”千穗也曾担心地问。
“结过一次婚,不过现在又是跟她老人家相依为命了。”
他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子为妻,还生了一个女儿。但是那女子怎么也不习惯农林生活,二人就协议离婚了,女儿归母亲抚养。现在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偶尔会见面。说这些的时候,他显得特别的平静。
他喜好天体观测还是没有变。千穗参加完父亲祭日法事的第二天晚上,她和他一起来到了山里一处视野宽阔的高台。从这里看夜空,黑暗的颜色是那么纯粹。用不着望远镜,这里有着东京所看不到的繁星闪耀。它们一闪一闪,清晰而明亮。
云向山流动一分,山就向云倾斜一分,星星似乎也在天边盘旋舞动。千穗当时想:为什么唯有人生是回不到过去的单行道呢?
晚上十点多,功平回来了。他脸色很不好,一回来就瘫坐在沙发上,连电视也没有开。
“傍晚时候警察去找我了。”功平喝了口茶,终于还是开口了。
“也有两个刑警来家里了。”
“啊?”
“他们问你上周六在哪儿,我说你一直在家。可以了吧?”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你会被调查?”千穗还是没底,真的就没事了吗?
“我不是说过了么,三轮希世和岩仓理事认识。去年秋天,理事得了重感冒,又要去出差。在机场候机时候,三轮希世看到他病得不轻,就过来照顾,还送来了感冒药。之后,二人就……理事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对于女色……哎,他家里那位也是妻管严,也可怜了理事。”公平说着,苦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