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芹耸耸肩不再说话。
吴今离开以后,陈珏反而开始和他的朋友们进行交往。他接受他们的婚姻问题咨询时,都是免费的,讲得很详尽。
吴今的朋友们觉得陈珏是热心和重情义的男人,都说吴今真是交了一个好朋友,陈珏不回答,只是笑笑。
他含含糊糊地暗示他们香丽和吴今可能是一起走了。
就有人附和着骂两声吴今,但陈珏听着他们骂得软绵绵的。
甚至有人明确表示不相信香丽和吴今一起走了,更有人含糊地说吴今应该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
没有人真正肯定陈珏的想法。
从那段时间开始,陈珏的生活才真正变得支离破碎,他发现自己想不起很多事情。
就像一段美妙旋律中出现多个休止符,生活开始不连贯。他开始精神有些衰弱,语无伦次,有痴呆症的前兆。
不过在业务面前他仍然侃侃而谈,所以没有医生给他合适的药,只说短暂失忆,好好调理。
他的心里总有想被掀开的奇怪欲望,可是他明确感到无力。
他只是更加频繁地和吴今的朋友们聚会,他想重复表达这个意思:吴今和香丽一起离去对他伤害很大,因为“伤害过大”所以他选择遗忘,这是对友情和背叛的最大宽容了。
周圍的人也只是渐渐沉默了,陈珏在感到崩溃之前,终于有个吴今的朋友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他很久,仿佛在质疑一件未曾展开的真相:“你多去人多的地方坐坐。”
“净净心。”那人说,“自己没有勇气跨越的事情,看着别人的幸福,也许就有勇气了。”
5。谎言
致芹在“798”会所举办个人画展,助手递给陈珏两张票,笑嘻嘻地看他。别人都以为致芹会和他有发展,致芹来过他家作客数次,但陈珏对她的感觉似乎飘于云端,总是害怕突然跌碎。
“你要想念香丽到什么时候?”致芹拉着陈珏边看画边说,后来她被别的女孩儿叫走了,陈珏只好一个人欣赏。
抽象派的画作他不太会欣赏,但是他懂中国书法和山水画,所谓见其神不见其形,大概其意相通吧。陈珏硬着头皮欣赏。
陈珏在一幅画面前久久伫足,那上面有一对正在谈天的男女,月光从外面铺进来,男女都表情圣洁。但是窗帘的一角掀起来,有一双眼睛在偷窥。
旁边有人在小声说:“你看这幅画,本来两个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关系,可是被那双邪恶的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看,仿佛人就变了味了。”
“是啊是啊。”有人回应。
陈珏感到头皮发紧,直流汗。回头去找致芹时,才发现她坐在一角独自喝咖啡。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看画呢?”
“你一个人可以看得懂啊。”
“说来听听。”
“你看那幅画里的偷窥者,如果他对那个女孩的爱追求完美,他就会在某些无谓的细节上疑神疑鬼,因此他的眼神是妒火中烧,也许会有一种毁灭,你有同感吗?”
“其实我用不着你来安慰。”陈珏勉强笑笑,心里发冷。
“你在说什么?”致芹直直盯着陈珏。
“那么你的未婚夫呢?你忘记他了吗?”陈珏岔开话题,反问她。
“没有,反倒是越来越想念他,你想知道我们是怎样分手的吗?”
陈珏没说话。
“其实也算不上未婚夫,我在国外留学,他一直在国内坚守。他原来也是可以出国的,但是他选择在国内上学并从事一种比较特殊而有意义的职业。
“他的职业特征和你一样,有着敏锐精细的触觉,可另一方面他的性格太软弱善良,晕血,真难为他了。
“后来他来信说他变心了,希望我能原谅他,并单方面要求分手。我不相信,我们最苦的时间都挺过来了,我就在今年毕业,他怎么可能变心呢?
“可他难过地说他对不住我,让我另寻他爱,就再也没有音讯了。我做完毕业设计就迅速回国来想探探虚实。我从未相信他会有外遇,即使他的表现令人有这种困惑。”
致芹说完,抬头看向陈珏,眼泪断了线。
陈珏快速说了声“再见”便推开门大踏步逃出去。心里像被掏空一样,他想他已经爱上她了,但真的能爱吗?
6。真相
如他所愿,他再也联系不上致芹了。画馆的人说致芹又出国了,这次回来只是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让某人看到这幅画。
画馆的人说:“那幅画名为《八点钟》,偷窥者姓陈,谈天的一男一女分别叫今和丽。”
陈珏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家里,所有的细节猛然呈现。他翻出自己的记事本,锁早被撬开了,有人翻过他的日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