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突然呆住了,因为我真的想到了一个证据,身体都在轻轻地发抖。如果那个证据就在老邢身上,那就说明我刚才说的胡话,全部是真的。我死死地盯着老邢的脸说:“钱,你个老财迷。苏希的口袋里根本没有我们昨天晚上输给他的钱,你说钱去哪儿了?”
老邢的脸一下变了颜色。而我指着他手里的皮包说:“是你杀人之后,随手把钱拿走了!可惜呀,你一定没时间一张一张把我们的指纹擦光吧!”
赵警官的同事听了我的怂恿,一拥而上,抢下了老邢手里的皮包。而他却摔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是他自己给我的,你们不能凭这个就说我杀了人!”
老邢的皮包里,有两盒中华烟、一只Zippo打火机,一双白手套,几个文件和3200元现金。这一次,赵警官说话了,他又拿起那张暖昧的红桃A说:“这个姓苏的,经常赢你们的钱吧?”
小毕对这事特别敏感,他说:“你怎么知道?”
赵警官轻轻摇着红桃A说:“因为这张牌是特制的,是出千用的牌,背面可以做隐形记号。”他小心地捡起老邢的白手套说:“如果你放这张牌的时候是空手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你也玩过这副牌,有指纹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如果你自作聪明,带着手套摸着了这张牌,那你可就要糟了。因为它会粘连下手套上的细小丝织物,只要让我们鉴证科的同事回去比对一下,就会真相大白。现在,请你和我们回去一趟吧。”
老邢一愣,突然大叫起来:“冤枉啊,我是被冤枉的,那个手套不是我的!”
赵警官却摇着头,说:“省省力气吧,你还是留到法庭上和法官说去吧。”
三个月后,我被总公司提拔成经理,坐了老邢的位置。老邢不停地上诉,却始终被维持原判,因为鉴证科真的在那张红桃A上,找到了和他白手套质地一模一样的丝织物,成了不容置疑的铁证。
而就在这个夏天快要过去的一个傍晚,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那是苏希委托“熊猫慢递”寄来的限时专送。我又看见他那熟悉而干净的笔迹——
小美,请允许我用这句无比庸俗的话来开头。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这一劫躲不过去了。我签了几百万的假文件,到头采还是死。所以,我不能放过老邢,让他坐享其成。其实,我早已经计划好了。小毕每次打完牌,都会憋一肚子垃圾上厕所,而你总会到门口晒太阳。插一句题外话,你站在阳光下的样子,真的很美。平时,我会远远地欣赏,但这一次我会用这个时间,把赢来的钱送给老邢。你知道的,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一向是来者不拒。我就可以借机把摸过红桃A的手套放在他包里。之后,我再推他去和你闲聊,自己藏进冰柜,等你们走后,再完成我后面的计划。
当然,我不会在冰柜里直到香水瓶子冻裂了才出来,我只是把它裹在衣服里冻裂掉。我必须先做些白痴的证据来冤枉你和小毕。我想,你足够聪明,会让自己脱困的。这样警察才会相信,你和小毕与这个案子没关系。
而计划的最后一段,也是最难的,我要用扳手挤碎自己的喉咙。你放心,这样做不会令我马上死去,我还可以用最后的力气,把凶器抛出窗外,为自己盖上那张红桃A。
对了,你一定还想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吧?理由很简单,因为只有这样,我才看起来更像是被有计划地谋杀的,而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自杀者。
小美,其实我的死,有一半也是为了你。没有了老邢,你终于可以自由了。知道吗?我从没怪过你为了些不知所谓的利益和他混在一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出卖了我自己。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你站在阳光下的样子,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