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鲜汤(7)

时间:2016-07-30 16:08:32 

13、烹饪社团中的杀意

第二天一大早,莫兰就被表姐的粗嗓门吵醒了。

“喂,今天包馄饨怎么样?”乔纳把脸凑到她的被窝前大声说。

莫兰睁开惺忪的眼睛,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气得差点骂人,才清晨6点,这个表姐,永远都把所有人都当作是跟她一样的工作耕牛。乔纳每天5点半起床,6点半准时出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每天都是警察局里去得最早,走得最迟的那一个,但从来没被评上过先进工作者或者“三八红旗手”。

“我干活是为了乐趣,不是为了当三八。”这是她的格言。实际上,她的确不在乎这些,她非常迷恋自己在警察局档案室的这份工作,乔纳对自己的工作感言是,“妈的,在那里我整天看变态的东西,别提多刺激了,都不用买小报纸了。”

不过,就算你对你的工作情有独钟,也不应该破坏别人的生活习惯吧,莫兰心里嘟哝道,但她也知道,跟表姐说这些,纯粹是浪费时间,当乔纳想说什么或想干什么的时候,她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莫兰有时候想,这大概才是表姐从来没被评上先进的真正原因吧。

“要吃什么馅的?”莫兰决定把这话题速战速决。

“荠菜,我要吃荠菜加肉。”

“知道了,你跪安吧。”莫兰说完正准备重新把头蒙进被窝,却听到不远处再次响起乔纳的粗嗓门。

“高竞昨天问我,你今天在不在家。”

高竞?他为什么要问这问题?难道今天要来我家?

“昨天我才见过他,在杜小美的别墅。”莫兰想想就觉得霉运当头,自己才回来没三天,参加同学聚会就遇上有人被杀,而且自己还是嫌疑人之一。

“他说了,你是嫌疑人之一。”乔纳说。

嘿,果然。

“他问你我在不在家干吗?”莫兰没好气地问,她发现高竞永远不会给她来什么好事。

“他可能要来找你。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乔纳忽然粗声大笑起来,可怕的爆炸头在莫兰的被子前面乱摇,形成了一个怪兽状的阴影,“哇哈哈,哇哈哈。”

“你发什么神经?”莫兰探出脑袋,白了她一眼。

“他昨天一本正经地跑来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几点到的?哪一班飞机?回来的时候是谁去机场接你的?妈的!好像在怀疑你从法国带回了化学武器。”乔纳一边说,一边往门那边走,“其实我用脚都猜得到,他就想知道是谁去接你的。”

“你告诉他了吗?”莫兰用胳膊支撑着脑袋问道。

“我干吗要瞒他?”乔纳再次大笑,“妈的,听了以后,他的表情就像吃了屎。”

“他肯定不高兴,现在梁永胜是他的妹夫嘛。”

“我看这只是小部分原因。”乔纳笑着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她的房间。

被乔纳这一捣乱,莫兰再也睡不着了。高竞管得可真宽!他到底是在査案,还是在关心别的?难道是为了杜小美的案子?说到这儿,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杜小美的真正死因呢,会不会是被慢性毒药毒死的?莫非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嫌疑人?怀疑她从法国带回了某种法国名牌毒药?天哪,他不会认为?poison只能解释为毒药吧,香水也叫poison,她忽然记起来,前几天她到警察局看表姐,送了一些小香水给她,叫她分送给女同事们。莫兰恼火地想,如果他真的是在怀疑她,那他可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乔纳上班去后,莫兰又在床上磨蹭了两个小时才起床。等梳洗完毕后,她一边吃麦片粥,一边计划着今天一天的安排。

首先,去菜场买馄饨皮、肉和荠菜,然后回家包馄饨,午饭就吃荠菜馄饨。下午两点,跟梁永胜见个面,谈离婚补偿金的事,梁永胜为这个约会已经打来三个电话确定了,真没见过那么急于送钱给别人的人,她决定赏脸跟他喝一次下午茶,同时好好敲他一笔竹杠。离开法国时,她妈妈跟她说的,对负心人千万不能客气,要往死里整他,得不到人,就把他的钱包榨干。妈妈的金玉良言,千万要记住,不能心软,她提醒自己。

接着,她下午打算去市中心逛一圈,她想买一条冬天穿的裙子和披肩。然后5点至6点,回家吃晚饭,晚上看电视,莫兰觉得自己这一天安排得真充实,所以心情也渐渐好起来。这时候,她猛然看见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包,那个包是新的,她很喜欢的一个包包,可惜它太霉了,第一天用它就碰到了凶杀案,莫兰决定今天出门不用它了,反正她有的是漂亮的包。

一个小时后,她已经逛完菜场回了家。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兴冲冲地提着两大塑料袋的食材回到家时,却发现高竞站在她家门口。

“你怎么会来?”她不客气地问道。心想,乔纳果真说得没错,他今天要来。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手里的塑料袋看。

“你去买东西了?”他说,“我等了你半小时。”

“你活该,我又不知道你要来。”莫兰心想,你应该庆幸,如果事先知道你要来,我可能会让你等得更久。

他没有理会她的态度,抢过了她手上的塑料袋,随后用下巴指指门。

“开门。”

还命令我。莫兰白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打开了门。

进屋后,按照她的吩咐,他把塑料袋拎到了她家的厨房。

“你有什么事吗?”她冷冰冰地问他,同时自顾自忙活起来,先得把荠菜拣一下,然后拌肉酱和泡香菇。

“恭喜你。”高竞说,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

“有什么好恭喜的?”莫兰反问。

“你已经洗脱嫌疑。杜小美的死亡时间12月1日晚上11点至12点之间,这段时间,你的朋友们都一致说你睡得很沉。”他说。

“我是睡得很熟,我那天很累。”莫兰承认道。

“另外廖勇立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当然,他在拘留所。廖勇立不可能杀人。”莫兰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那么就只剩下三个人了。”高竞说,她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在拣荠菜而已。

“你还是想说,是她们中的一个杀了杜小美?”

“不错。”

“我不敢想象她们中有你要找的人。”莫兰冷淡地说。

高竞不以为然地扫了她一眼,每当他进入工作状态后,就会变得很冷静,很没有人情味。

“我已经査过八鲜汤的案子了。”他道。

“有何启发?”

“说白了,那是个关于婚外情的案子,假设凶手和那个男人是一对夫妻的话。她最后是杀了第三者。”

“可以这么认为。”莫兰表示同意。

“所以我想知道杜小美为什么要请你们来喝八鲜汤。很明显,她正是为了让你们注意‘八鲜汤’这三个字才特意写的请柬。不然她没必要写请柬,她可以打电话,这样更简单直接,她应该有你们的电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盯着她的脸,眼神冷峻。

说得没错,这正是莫兰一开始就感到困惑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刻意让她们注意这三个字呢?其实理由只有一个。

“一开始,我认为她是在开玩笑,我想她大概是想吓唬我们。她这个人开起玩笑来向来就没什么分寸,而且她比我们小,又是从小被宠惯的孩子。”她说。

“这不是玩笑。”他断然道。

“那你认为是什么?”虽然答案早在莫兰的心中,但她还是想听听高竞的想法。

“是威胁。”

威胁。莫兰不由在心中回味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词用得很贴切。

“她是想用张素萍的例子来威胁你们所有人,或者你们中的一个。如果你们胆敢跟她的丈夫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话,她就会像张素萍那样把你们剁成碎块炖成八鲜汤。”高竞说。他看着莫兰把拣好洗好的荠菜放在开水里烫了一下又拎出来扔在冷水池里,“所以,她认为在你们之中,有一个一定是廖勇立的情人。只是她不能肯定究竟是谁,所以就把你们都约来了。……我想问一句可以吗?”他忽然变换了说话的口气。

“你想问什么?”莫兰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干吗?”

“我在浸荠菜,我今天要包荠菜馄饨。”她说着又冋头看了他一眼。

“荠菜馄饨?”瞬间,他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呆滞起来,莫兰只看见他的两个黑眼珠像坏了的算盘珠那样,卡住了,一动不动。“荠菜馄饨?”他又问了一遍。

“全名应该是,荠菜香菇鲜肉馄饨。”她说。

“哦。”他毫无必要地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不再问了。莫兰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荠菜鲜肉馄饨一向是他钟爱的美食。

其实,凡是跟肉有关的食物,他都非常喜欢。高竞21岁那年就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接下去的10年,他一个人省吃俭用把比自己小10岁的妹妹抚养长大,还供她上完了大学。莫兰知道,在他这最好的10年里,他大部分时候都处在经济困窘中,虽然还不至于饿肚子,但饭桌上向来就没有像样的食物也是事实。过去莫兰就因为看不过去他吃得太差,常常叫他带着妹妹来自己家吃饭,临走时还总是做了点心让他带回去。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软了。

但她不希望把这种心软演变成一次两人午餐,所以,她决定把原先的话题再继续下去。

“杜小美是怎么死的?”她若无其事地问。

“她是被勒死的。”他低声说,好像情绪有些低落。难道是因为我没开口邀请他吃荠菜馄饨?

“用什么东西勒的?徒手?”她问道。

“凶器没找到,但怀疑是一根类似领带之类的东西。”

“如果是领带,恐怕也是廖勇立的领带吧”莫兰叹了口气。

“很有可能,那是现场最容易获得的凶器,衣柜里有十几根领带。”高竞说。

“凶手是不想连累勇立吗?”莫兰小声嘀咕了一句。把湿漉漉的一堆荠菜放在砧板上,准备用刀剁碎。

“你要干什么?”他眼睛一亮,马上来了精神。

“我要把它切成碎末。”她听出他有意代劳,便问,“你想帮忙?”

“好啊,我来吧,这个我会。”他立刻脱了外衣,卷起袖子走了。

莫兰仰头看了他一眼,嚯,还挺精神的。她把刀交给了他。

“好吧,切碎点。”她命令道。

在他剁菜的时候,她一直默不作声地在旁边拌肉酱和切香菇丁。两个人都默默地干着活,好像都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

10分钟后,莫兰把馄饨馅拌好了,把它拿到客厅的桌子上,开始慢悠悠地包起馄饨来。而他坐在她对面,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馄饨皮,接着,他自己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来了杯热开水。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决定迅速把他打发走。

“再来说说杜小美的请柬吧。”他说。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但猜疑并不能代表事实。”

“哦?你觉得你们中没有人是廖勇立的情人?”他反问。

“我不知道。”

“其实,你们没有人缺席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说。

不错,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刻意回避。她们几个对八鲜汤的故事都耳熟能详,所以猜出她的用意应该并不难,这么看来,高竞今天来找她的目的绝不单纯是恭喜她洗脱嫌疑。

“好吧,我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那三个人的事你了解多少?”

“我当然了解一些,从谁说起呢?”

“随便你。”他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包馄饨。

其实这三个人她认为谁都不可能是凶手,但如果要说谁是廖勇立的情人,她倒有点吃不准了。首先她觉得举止失常的戴柔就很可疑,但是难道真的是戴柔?她脑中立刻勾勒出一幅可怕的场景,戴柔拿着尖刀站在黑暗中回过头来朝她狞笑,一瞬间,她感到呼吸困难,手脚冰凉,连血液都凝固了,她赶紧提醒自己,现在是安全的白天,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她摇了摇头,迅速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那就先说说容喜。”她决定先把戴柔放在一边。

“姜容喜。看上去很理智的那个。”他评判道。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很理智,又聪明又有头脑,对财务方面的事尤其精通,这可能跟她的职业有关系,她以前是审计师。”

“以前?”

“她一年前被查出患了慢性肾炎,现在在家里休息。不过,她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她很爱她的老公。虽然她老公只是一个没什么情趣的小职员,事业平平,为人小气,但她对他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据我所知,就在半年前,她还给她老公买了一款价值不菲的数码相机,因为那人喜欢摄影,谁都知道这爱好就是烧钱,当然埋单的都是容喜,几年前,她还为他租过一间小屋作暗房。”莫兰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

她记得有一次问姜容喜,你老公为你买过什么?她居然一时答不上来。而莫兰知道,自他们相识以来,那男人几乎一毛不拔,就连他们结婚办喜酒的钱,也大都是姜容喜负担的。作为一个理智精明,见多识广的现代女性,甘愿生活在这样一个吝啬自私的男人身边,不是因为爱情还会因为什么,所以,莫兰肯定,姜容喜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

“她有什么缺点吗?不要尽说她好。”

“她的缺点就是太爱她那个没本事的老公。在这方面她一点都不精明。”

“照你这么说,他们应该很相爱,但他们没小孩。”高竞提醒道。

“现在结婚不生孩子的人大有人在。”莫兰觉得他的观点真是土得掉渣。

这理由显然马上说服了高竞。

“好,下一位。”他道。

“那就说说燕淑。”

“就是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那个。”他说。

“燕淑确实很胆小,平时碰到小虫子都会吓得魂不附体,更别说碰到这种事了。”莫兰的脑海中闪现出赵燕淑那漂亮纤细的身影,廖勇立的情人会是她吗?莫兰拿不准。燕淑当然不会主动去找廖勇立,但如果他反过来去找她,她会拒绝吗?

“她几岁了?”

“比我大一岁,27。”莫兰轻叹了一口气,燕淑这几年的遭遇,她知道得很清楚,“她大学期间她谈过三次恋爱都没有成功。她心地善良,喜欢小孩子,那时候,她说她的梦想是开一家幼儿园,当然这梦想没实现,不过毕业后,她曾经在一家幼儿园工作。”

“曾经?”他又抓住了一个词。

“是啊,其实这份工作很适合她,但因为她跟一个学生家长闹出了绯闻,所以她后来不得不辞职了。现在她在一家运输公司当文秘,这工作是她亲戚帮忙介绍的。她在几年前嫁给了那个学生家长,现在她已经是一个8岁男孩的母亲了。我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我平时很少跟她联系,她也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昨天看见她,我也吃了一惊。”

“你见过赵燕淑的丈夫吗?”

“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婚礼上,另一次是在马路上。他看上去蛮老实的,至少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什么,他们经济条件一般,但还过得去,燕淑在用钱方面很节俭。他们不见得有多相爱,但他们是最平常的夫妻,关系稳定,风平浪静。也许只有他们才会白头到老。”

“不抱怨并不代表真的满意。”他用惯常的嘲弄口吻说,“她有什么缺点吗?”

“反应慢,没有条理,到哪儿都喜欢带一堆没用的东西,把地方搞得乱七八糟,还有就是喜欢学人穿衣服买东西没主见。”其实燕淑的缺点不少,但莫兰对她总是同情多于反感,所以她不想在高竞面前多说她的坏话,于是说,“还是来说说戴柔吧。”

“宽嘴巴,小眼睛的那个。”他道。

她不得不承认,高竞的评价十分精当。

“她跟我同岁,在广告公司任职,为人爽快大方,不拘小节,爱看时尚杂志,喜欢逛街买衣服、半夜泡酒吧和吃西餐,每周大致有五个晚上跟朋友们一起度过,她是个交游广阔,生活潇洒的人。英语很棒,她曾经的理想是要嫁给老外,因为她总是觉得只有老外才能真正欣赏她这种异国情调的长相。毕业后,她大约交过10个老外男朋友,其中还有一个黑人,但没有一个成功的。她现在的目标是要在一年之内俘获她老板的心,她的老板是瑞士人,她已经暗恋这个人很久了。所以戴柔也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莫兰自己这么一分析,觉得刚才自己的怀疑真是太离谱了,戴柔根本不可能喜欢廖勇立。

“你刚刚说什么?她爱吃西餐?”

“对。”她点点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戴柔喜欢吃西餐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经常光顾廖勇立的餐厅,这也就说明,她跟廖勇立很可能在这种接触中建立了某种隐秘的关系。

这只要拿着她的照片去那家餐厅问问服务员就可以马上获得答案。莫兰想,如果高竞真的拿着她们几个的照片去询问的话,没准被指认次数最多的是她自己,因为几乎每隔两周她就要去一次廖勇立的餐厅。于是她说:“就算经常去廖勇立的餐厅吃饭也并不表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至少可以说明两人其实有联系,而不是像她所说的,她只是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有机会跟他说话。”高竞道。这么说,他已经找过她了。

“她是这么对你说的?”

“我看了她的口供。她显得很无辜,说自己毕业后就没跟杜小美和廖勇立联系过,结果突然收到请柬,兴冲冲地赶来赴约,却不料发生了这样的惨案。给她录口供的警官说,她很恼火,一点都不悲伤。”高竞道。

她不可能悲伤,她一向讨厌杜小美,而且一旦讨厌就永远不会改变,莫兰想。

“你们在大学里搞的那个社团叫什么来着?”高竞问。

“烹饪社团。当时张素萍也是其中的成员,发起人是她的一个同班同学。我们都是这个社团的成员,因为不是同班同年级,所以年龄有些落差。”

“既然关系那么好,那毕业后你们为什么都没有跟杜小美联系?”

“其实是,杜小美刻意不跟我们联系,”莫兰把包好的馄饨一个个排成队,觉得它们圆圆胖胖,煞是可爱,“最后那几次活动她都没参加,借口各种各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没兴趣再跟我们交往了,所以我们后来也不叫她了。”

莫兰并不是不知道曾经一口一声“亲爱的”叫她的杜小美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跟她们交往。但老实说,她不在乎,毕竟她跟杜小美是两种人。

当她发现丈夫出轨的时候,她不会写信威胁,也不会跟对方拼得你死我活,因为那样做,用母亲的话说,太有失风度了。万事随缘,不要强求,母亲曾经一再告诫她。以前她不觉得,现在她觉得这是至理名言。如果她继续纠缠在那段毫无希望的婚姻里,恐怕就不会看清楚自己其实未必爱那个人,未必需要那段婚姻。但可惜从来没人告诉杜小美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以为自己一旦拥有就不能失去。杜小美从大学期间就对相貌英俊的廖勇立情有独钟,她刻意回避她们是因为她那时正在追求他,她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因此受到影响,多么幼稚的想法,他还不是照样背着她跟她们交往。

“说说杜小美,她这个人怎么样?”

“养尊处优的富家女,以公主自居。”莫兰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这种人最叫人受不了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爱炫耀,而且一旦开口,就说个不停。”莫兰想起了昨天杜小美说“一千条疤”时的得意表情。

“没错。”高竞表示赞同,随后问道,“昨天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自己怀孕了,而且夸口说就算她身上有一千条疤,廖勇立也会永远爱她。”

他突然笑了,露出一排诱人的白牙齿。

“你笑什么?”她回眸瞪了他一眼。高竞就是这样,不笑的时候好像是全天下最严肃的人,但一旦露出笑容,就变成了阳光大男孩。

“她没怀孕。”他很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后,又立刻补充了一句,“法医说的。”

莫兰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难道她只是为了显示她跟廖勇立的爱情有多么牢不可破?也许正是她那番话才激怒了在场的某个人吧,这么说,她们中真的有人是廖勇立的情人?会是谁呢?莫兰觉得额头直冒冷汗。

“她昨天真的是说得太多了。”莫兰叹息道,又禁不住为杜小美抱不平,“但凶手也太残忍了,就算想杀她,也没必要砍她的手指吧。”她一想到从汤里捞出来的那只湿漉漉,冒着热气的手指就毛骨悚然。

“那根手指是假的,做得很逼真。”高竞笑着说。

“假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她马上想到,发现尸体时,她并没有核对过杜小美的手指,而警察似乎也不会特别告诉她们这一点,也许警察一开始还认为杜小美是六指呢。

“是塑料的,好像是从什么洋娃娃之类的东西上揪下来的,但戒指是真的。”高竞好像在欣赏她脸上惊讶的表情,“现在初步估计是凶手杀完人后,撸下了被害人手指上的戒指,装在一个假手指上,扔进了汤里。”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干这些多余的事?人都死了。”莫兰觉得他的分析不太可信。

“可能是为了讽刺杜小美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杀人是有预谋的。”高竞冷静地说。

“对,她至少要先准备好一个假手指。这东西还挺难弄的。”莫兰想象不出,到哪里去弄这种跟真人手指差不多大小的塑料手指。这时候,她忽然想到,昨天桌上的那个手指的确看上去比杜小美本人的手指要胖好几圈,可当时她认为那是被汤泡大的。

“你觉得你们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弄到这种东西?我是指塑料的人形玩具。”高竞问。

莫兰想了想答道:“其实戴柔和赵燕淑都有可能。戴柔前几天跟我说,她最近正忙着为一家成人玩具公司策划广告文案,对方公司很可能会向广告公司提供样品;至于燕淑,她喜欢买大号洋娃娃,她喜欢孩子,我不是说了吗?”莫兰想象着温柔美丽的赵燕淑把杜小美的戒指套到假手指上的情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好,我去调査一下。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高竞叮嘱了一句,又不知不觉把目光对准了桌上的馄饨。

“好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莫兰问道,她准备狠下心肠把他打发走。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太情愿站起了身。

“没有了。那我先走了。”他低声说,随后向外走去。看着他脸上失望落寞的表情,莫兰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其实她应该一个字都不说,但她还是说了。

“你……”她刚说了一个字,他就停下脚步,转身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你回警察局?”她问道。

“不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答道。

“你们食堂午饭一定不错吧?”她问道,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满是失落,她有些心软了。

“我不去那里。”他说。

“你不去那里?”

“我车里有面包,是在你楼下的便利店买的。”

面包?他居然中饭只吃面包。而且不是面包房新出炉的现烤面包,而是便利店出售的冷面包。从法国回来后,她就对面包产生了抗拒心理,她估计自己在半年内都不会碰面包了。她眼前出现了他坐在车里啃干面包的情景,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我下午还有事,可能没时间回局里了。”这时,他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腕上的表,勉强朝她笑了笑,说,“我可能来不及了,我先走了。莫兰,你昨天受惊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打败了她。

“既然你来不及,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请你吃我们家的馄饨呢。”她带着几分对自己的藐视,不太情愿地笑着对他说。

她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让他如此心花怒放,他马上咧嘴笑了,眼睛里的落寞一扫而空。

“没关系,我来得及,我只要跟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他立刻声明道。

“那你要吃多少个?”莫兰看到他笑都有些后悔了。

“25个。”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最胖的那排说,“最好是这一排,这是你一开始包的,馅最多,我都观察过了。”

给你吃就不错了,还要挑。莫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把他点名的那排馄饨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盘子。

她在下馄饨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直到监督她的确放了25个下锅,才带着满脸笑容回到了客厅。

“你吃得好像太快了吧。”吃馄饨的时候,她发现他狼吞虎咽。

“我早饭没吃,我知道中午有馄饨。”他喜滋滋地说。

啊?!

乔纳!莫兰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名字。一定是乔纳在捣鬼,她究竟想干什么?干吗要我用馄饨喂饱敌人?难道他们姓高的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她决定晚上等乔纳回来好好跟她算账。

14、下午茶的收获

莫兰觉得跟梁永胜约会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永远比你早到10分钟,总能在你到达之前为你抢到最好的位置,在你坐下后,你会发现,他已经先你一步很体贴地为你点好了你最喜欢的饮料。望着面前的卡布奇诺咖啡,莫兰满怀感触,她不得不承认,前夫梁永胜在献殷勤方面的确是高手。虽然以现在的情形,她很有理由恨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他不起来。

“亲爱的,你真美。”他温情脉脉地坐在对面看着她。

“你也很帅。”她打量了他一番后说。梁永胜非常注重仪表,他永远穿剪裁合身的西装,闪亮的皮鞋,戴着高级瑞士手表和白金戒指,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以前她为之很着迷,但现在她却觉得这只是他的律师身份所必需的外部装备罢了。

“你的头发好像长了点。”他伸手过来想摸她的头发,她灵活地一让。

“少来,才几天哪。”她知道他就是故意要碰碰她,便决定尽快切入正题,“你说你要给我赔偿金是不是?”

“当然,我说话算话。每个月给你5000元怎么样?”他轻声问她。

“你最好一次性给我,不要每个月给我。”莫兰觉得这太纠缠不清了。

“你要多少?”

“不多,50万。”莫兰道。

“每个月给你5000块,付足100个月,不就行了?”

“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莫兰最讨厌干这种讨价还价的事了,她现在根本不想跟梁永胜说话,于是她说,“我一分钱也不要了。”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梁永胜有些意外地仰头看着她。

“你就这么想跟我一刀两断吗,莫兰?”他平静地问她,声音里带着几分伤心。

“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梁永胜。”她冷冷地答道。

他的脸上呆了一呆。

“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他站起身,靠近她,轻声恳求道,“再坐一会儿吧,坐一会儿,我们再谈谈。”

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谈的?”她重新坐了下来。

“好吧,我给你50万。”他说。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请你尽快把钱汇到我的账户。”她说“你知道号码的。”

他没搭腔,忽然将手盖在她的手上。她一惊,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压得真紧。

“你放开!”她怒视着他。

他不说话,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随后慢慢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一下。

她感到浑身一震,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但瞬间,那种想哭的冲动又席卷而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在这个负心人面前,一滴眼泪也不能流。

见她低头不说话,他说:“其实我仍然非常爱你,莫兰,你看得出来的。我们做好朋友吧。不要跟我绝交好吗?”

她觉得好烦。

“你真无耻,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做朋友?”她说。

“这就是我想每个月给你5000块的缘故。”

“算了,你不要给我了,我宁愿一分钱不要,也不想跟你做朋友。”她坚决地说,忽然发现今天来见他真是个错误。

“可是你是需要我的。”他很有自信地说。

“别胡说了,我根本不需要你。”莫兰为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感到好笑。

他朝她神秘地眨眨眼睛。

“难道你就不想打听杜小美的事?”他问道。

杜小美?这还真的是一下子打中了她的要害,她的确很想了解杜小美的事。对了,她忽然想起来,前天晚上做面膜的时候,曾经朦朦胧胧地听到杜小美提到梁永胜,说梁是她父亲的律师。律师前夫果然还有利用价值。

“听说你是她父亲的律师?”她问。

“也不算,不过我跟她父亲很熟,他曾经有事找我帮忙。”他津津有味的表情就像个正在放鱼饵的渔夫。

“跟父亲熟,可不一定了解女儿。”莫兰故意说。

“你错了,我知道很多事。”他笑着说,“只要你答应继续跟我做朋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真的。”

“那要看是什么类型的朋友了,我跟你,只能是那种最普通的朋友,也就是没有男女性别之分的朋友。”她静静地说。

他稍稍掂量了一下她话里的分量,又观察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是认真的,也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带着几分遗憾点了点头。

“好吧,只要你肯继续跟我来往,我愿意成为你的无性朋友。”他爽快地说。

“杜小美出事的消息是她父亲告诉你的?”她立刻问道。

“对。”梁永胜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老头很伤心,杜小美是他的独生女儿。”

“你说你知道杜小美的好多事,是什么事?”莫兰怕梁永胜是在故弄玄虚。

梁永胜歪着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说:“我知道杜小美跟廖勇立结婚,杜小美的父亲一直就很不满意。”

“是吗?”莫兰从没有听廖勇立提过这事,但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意外。两家的贫富差距的确非常大。莫兰很了解廖勇立的家境,廖勇立从小父母双亡,是靠收入微薄的祖父母一手带大的,所以他中学一毕业就去考了厨师,很早就参加工作了。从经历和家境上说,廖勇立的确是高攀了杜小美,但谁叫杜小美爱他呢?

“杜小美的父亲说他的女儿在两个多月前跑来向他哭诉说,廖勇立向她提出离婚,当时她已经怀孕了。”梁永胜说。

“两个多月前,她怀过孕?”莫兰想到她第一次收到杜小美的请柬时正好是两个多月前,当时是10月,她问道,“那后来呢?”

“她怀疑廖勇立有外遇,廖勇立不承认,两人就在家里打了一架,结果孩子流产了。也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愧疚吧,这件事后,廖勇立就不再提离婚的事了。”

“她凭什么说廖勇立有外遇?”

“我不知道。”梁永胜摇了摇头,“女人大概对这种事多多少少有点感觉的吧。”

该死!这话好像是在骂她笨,梁永胜当时跟高洁搞在一起,她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直到他们手拉手站在她面前告白,她才如梦初醒,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白痴。算了,不想自己了,莫兰快速将思绪拉回到杜小美的身上。

“她父亲肯定也会问她同样的问题,你凭什么认为廖勇立搞外遇?我觉得她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东西。你说呢?”

“她说她看见有人发短信给廖勇立让他晚上去,结果有天晚上,廖勇立就没回来。但是后来她问他,他说自己是喝醉酒在饭店里睡着了。”

勇立最近可真能喝酒,莫兰想,一会儿喝酒后伤人,一会儿又喝酒后在饭店里睡通宵,他是怎么了?“还有吗?”

“杜小美后来了解到,廖勇立根本没在饭店里睡觉。”

“还有呢?”

“她说,她怀疑认识的一个女友是廖勇立的情人,还说那个女友几乎每隔两星期就会去他的西餐厅吃饭……”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屏息看着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难道,杜小美怀疑我是那个秘密情人?”莫兰愕然。

“我想是的,否则她父亲怎么会跟我说那么多?”

“他是不是想问你,我们离婚是因为你发现了我跟廖勇立的私情?”莫兰觉得整个故事情节简直太荒谬了。

“差不多吧。后来我承认,是我在搞外遇导致了我们的婚姻破裂。你看,我以毁坏自己名誉的方法证明了你的清白,亲爱的,看我对你多好。”梁永胜笑道。

“我本来就很清白,根本不用你证明。”莫兰争辩道,“杜小美看到的完全是表面现象,我是经常去廖勇立的饭店吃饭,那是因为他要我为他的饭店写推荐文章。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吃几顿饭算什么?”

“你这么认为,杜小美可不是这么认为。”

“那么如果杜小美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如果没有留下遗嘱的话,当然应该是她的丈夫。”梁永胜冷静地说。

“她的财产多吗?她留下遗嘱了吗?”莫兰追问道。

“我们私下说说,她根本没财产,财产都在她老爸手里,廖勇立经营的两家饭店都是杜小美的父亲出钱开的,所以所有人是杜小美的父亲。”梁永胜低声说。

“如果他们离婚的话,廖勇立能够得到多少好处?”

“一无所有。”见莫兰一脸惊奇,梁永胜解释道,“他们住的房子,两家店都在杜小美父亲名下。通过打官司,如果他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获得一点,但是如果证明他是婚姻的过错方的话,他不仅一无所有,还得反过来赔偿对方。所以……”梁永胜摊了摊手,表示对廖勇立的命运无可奈何。

听上去,不管是杜小美死还是离婚都对廖勇立没什么好处。

“你跟杜小美很好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平时根本没什么来往?”梁永胜问道。

“是没什么来往,她请我去吃饭,我也很意外,”莫兰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她两个月前就发请柬给我,要请我们几个去吃饭了,但我回绝了,因为我要去法国。我本来以为她们这顿饭已经吃过了呢,谁知道一回来请柬就到了。”

“难道她是在等你回来?”梁永胜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本来我也这么认为,但后来又觉得不像。她那天对我挺客气的。”莫兰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她发现杜小美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吃完晚饭,她们还共用过底楼的盥洗室。

当时她刚上完厕所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杜小美就挤了进来。“莫兰,我也要上厕所。”杜小美说。莫兰当时觉得她有些奇怪,楼上也有厕所干吗还没等我出来,你就硬要挤进来?可是再想想,可能孕妇都比较懒吧。再说,没准杜小美是有话要跟她说呢。但杜小美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瞎聊,既没有说起廖勇立,也没有谈起自己的怀疑,甚至连暗示也没有。

她先是坐在马桶上肆无忌惮地小便,这时候的杜小美一点都不像娇滴滴的公主了,倒像个百无禁忌的黄脸婆。

“莫兰,你真瘦,腰好细啊,我真羡慕你。”她坐在马桶上摸了摸莫兰的腰。

“我瘦了15斤,前段时间肠胃不好,什么都吃不下,现在穿衣服都空落落的。”莫兰觉得杜小美在扯她的裤子,好像在测量这裤子大了几号。

“我也想一下子瘦掉15斤。”杜小美满怀羡慕地说。

“肠胃炎可一点都不舒服,”莫兰笑着说,“小美,你现在还考虑什么胖啊瘦的,应该好好养身体,到时候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嗯,你说的有理。”杜小美上完厕所站起身,按下马桶的扳手,响起一阵响亮的抽水声。

“你在干什么?”她忽然发现莫兰在涂润唇膏。

“我的嘴唇到了冬天就特别容易干,我是干性皮肤。”莫兰为此很烦恼。

“哦,是啊,我的也是啊,”杜小美对着镜子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嘴唇,随后朝莫兰伸出了手,“借我用一下。”

“你自己没有吗?”莫兰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

“我的用完了,明天朋友才能从日本给我寄来,我现在只用日货,这些合资的东西只能偶尔擦一下。”她摆出高贵的表情说。

莫兰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涂自己的嘴唇。

“我最近皮肤也很干,你那里有没有润肤霜?”她问道。

“你自己没有吗?”莫兰包里是有瓶润肤霜,每到冬天,她出门时总带着一小瓶。

“我的在楼上嘛,我平时不在这里化妆,拿出来给我用用吧。”杜小美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那好吧,不过,我的皮肤质地跟你不一样,你能用吗?”

“没关系的。”她说。

莫兰从包里拿出润肤霜交给她,看着她在自己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随后杜小美又抢过莫兰手里的润唇膏,在自己的嘴上涂了厚厚的一层,对着镜子狠狠地抿了一下嘴唇,她原本干裂无光泽的嘴唇立刻就变得亮晶晶起来。她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最后满意地说:“现在可以了。”

“嗯,是不错。”莫兰敷衍地说,她把自己的润肤霜放回包里,决定把那支润唇膏留给杜小美,她当时觉得杜小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它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如果再用它就好像在跟杜小美接吻一样,想想都恶心。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杜小美的一个原因。杜小美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老喜欢跟别人过分亲近,杜小美不知道,愿意跟她说话的人未必愿意跟她共用一个杯子喝水,从这点上,她根本一点都不像公主。

现在想想,她觉得当时杜小美好像并没有对她心存芥蒂的感觉。也许,在这两个月里,她发现了新的目标?她正这样猜想着,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

“也许两个月前,她认为廖勇立的情人是你,但你不在的这两个月,她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梁永胜说。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莫兰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廖勇立的反常现象并没有因为我去法国而停止,所以她可能后来判断她的情敌不是我。”

“所以,如果廖勇立不是凶手的话,那凶手就很可能是他的情人了。”

“警方好像认为,凶手是我们中的一个。”莫兰忧郁地说,她真希望这种假设最后被证实是错的。

梁永胜朝她微微一笑。

“亲爱的,我也这么认为。”他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是说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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