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两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火折的火光太弱,赵肆趁着两人注意力都移开之际,猛一回身将少年向前一推:“下去喂龙吧!”少年踉跄后退一步,被他一脚踢中腹部,兼之脚下湿滑,他站立不稳即朝后翻入窄道旁的深潭中去——
盛全还惊在原地,赵肆一把攥住他:“盛捕头跟我走!出去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赵肆一直是自己人,他的话一出,盛全顿时犹豫起来,方才赵肆偷袭自己,还是少年及时赶回阻止,但那少年充满神秘,而且心思狠辣,亦不似善类,不由得两下为难起来。他扯着赵肆说:“不行,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必去救他,绝不信你!”
赵肆急得不得了:“老盛就信我一次,快随我走!等他爬出来,我们全都活不了!”
“为什么?”盛全坚持逼问。
“这个人是来杀那曾家小姐的,我带着人逃到这里躲起来,谁知还是被他发现跟来!快走吧!”赵肆不由分说便扯着盛全走去。
盛全心下吃惊,又惦记曾家小姐安全,已无暇分辨,只得听从跟去。
漫山遍野的火光,照得一爿山谷都是灿红的桃色。
盛全跟在赵肆身后踉跄地奔走,前方不远处不知因何聚集起来了密密匝匝的人头,终于赶上那伙人,站在外延,盛全踮起脚尖往里看,里面是一处木头搭建的平台,寨主似的壮汉挥舞大刀在跳着巫舞,所有人都朝着山的方向观望,那里树影葱茏,但隐隐蒸腾起山岚一样的雾气。
“那里有什么?”盛全不由得问。
“那里有个山洞。”赵肆小声道。
“洞里有什么?”盛全更加不明白。
“洞里曾经住着一位神仙,在山里活了几百岁,他能让这一方生病的百姓痊愈,这是我很小的时候,祖奶奶告诉我的,但好几十年前,州府上面不知哪位大人听到风声,就派了十二个官兵前来寻找,那位神仙就消失了,但他留给了红寨很重要的法宝。”
“法宝?你刚才说用人血祭的红石臼难道就是……”盛全大吃一惊,扯住赵肆的衣服压低声,“州府若真派来过官兵,肯定不是单纯因为听说这里有神仙!”
“嘘!”赵肆却不肯接着说了,而是拽着他拨开人群往里面走,盛全本以为他是想靠近看清楚情况,两人走到最里圈时,赵肆突然将他推到当中的空地,大声道,“寨主,这里还有一个!”
盛全怎么也估不到赵肆出尔反尔至此,那舞刀的壮汉神情肃穆地觑了他一眼,但动作不停。
“这人是官府派来的人,跟方才那两个是一伙。”赵肆大声道。
“赵肆你……出卖我们!郑青郑云呢?”盛全没想到自己三人早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原来方才叫他们下泉眼也是故意的?
“呜——”像是螺声的号角从山林间飘出。
舞刀的壮汉挽刀收势,一众人包括赵肆都望向山中,面上显出肃穆神情。
“怎么了?”盛全情知有异,很快就听到山涧中溪水的流淌声陡然间变得奔涌起来。甚至脚底下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似乎是地下的水道都翻腾起来。
“怎么回事?”他立即用力扯住赵肆的衣领逼问。
后者仍歪着头望向那片树木,根本无暇搭理盛全,只是嘴巴喃喃蠕动着正说着什么。盛全急了:“我问你郑家兄弟呢?”
“嘿嘿……两个人的血,足够养好神仙大人的 ‘遗蜕’了。”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盛全一惊:“什么血?什么遗蜕?”
“捆上送进去。”之前舞刀的壮汉猛地转过来大喊了一句,寨民们回过神,纷纷拿上绳子过来,盛全从袖中掏出防身的匕首,抵住赵肆的脖子:“你们谁敢过来……赵肆!你们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赵肆虽然被擒,却丝毫不觉惊惶,他斜目看着盛全:“老盛,我也没有办法,事关家乡的生存……”
“什么生存?”盛全才不信他的鬼话,几乎用吼的大叫,“郑家兄弟到底在哪?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拿我威胁是没有用的。”赵肆冷笑,“没有人血养在石臼内,仙人的遗蜕就会干枯,红寨的泉水就会变红然后枯竭……你要是还想见郑家兄弟一面,就不要反抗,我们自会带你去见他们。”
“带我走!”盛全怒视所有人,那舞刀的壮汉定定地看着他一会,便抬手令其他人退开:“让他上去。”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准他上去,但盛全知道此中肯定有诈,自己上去恐怕也是有去无回,他手里仍死死揪着赵肆:“你给我带路!”
赵肆朝那些人打了眼色,便有一个拿着火把的男人站出来:“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