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白色的房间,陈琳左顾右盼,她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房间空空荡荡,四面墙上各挂着一张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吴长生。吴长生愤怒到扭曲的脸被放大到极致,他那双眼睛仿佛是活的,正看着陈琳。
陈琳打开门跑了出去:“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陈琳歇斯底里地大喊:“来啊,有种就来杀我!”陈琳边哭边喊:“我不怕你,我真的不怕你!”
一只大手又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拽住了陈琳的长发,她浑身颤抖,泪水混着鲜血流淌在地板上。
房子里的两声尖叫几乎是同时响起,何自达从床上惊坐起,陈琳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小心睡着了。”陈琳泪水涟涟。
“不,这不能都怪你。”何自达搂着她的肩膀宽慰道。他转移了话题,“我们都做了噩梦,全身都是汗,你先去浴室冲个身吧。你洗完,我再去洗。”
陈琳点了点头。
氤氲的水汽在浴室弥漫开来,水珠流过陈琳不再光洁的皮肤,在这段时间内,她已经苍老得过分了,洗去妆容,黑眼圈、抬头纹、雀斑……都显露了出来。清水冲走头上的泡沫,陈琳一捋头发,指间竟带下几十根长发。
这是怎么回事?陈琳心里一惊,对着镜子,不断地拨弄自己的长发。一缕,两缕,三缕……直到盥洗台上积起一堆头发。天哪,她居然脱发了,更可怕的是镜子中,自己的头皮……
陈琳惨叫一声奔出浴室:“别动,让我看看。”她一把抱住何自达的脑袋开始检查,看着眼前的东西,她喃喃自语道,“这……原来还会这样。”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实在不能解决你们的问题,要不你们还是去医院吧。”郑郝看着又来报案的两人无奈地说。
“要是去医院有用,我们又何苦到这儿来。这次和上次不同,我们的身体都受到伤害。”陈琳撩起头发,露出乌青色的淤伤,“不止是我,何自达也是这样。”她叫何自达伸头让郑郝看清他头上的淤伤。
“还有这些。”陈琳又往桌上丢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一堆头发,“医院诊断说,我的头发是在长时间的扯拽下导致发根松动才脱落的,而我们头上的淤伤是遭受打击造成的。”
郑郝看了看头发,用怀疑的眼神上下仔细扫视他们:“你们该不会是故意弄伤自己的吧?”
何自达生气地说:“郑警官,我们没有必要自残去污蔑一个疯子。”
郑郝犹豫了好久,他考虑到两人梦境和吴长生神秘的联系:“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人,他对这类事情挺有研究的。”
大约一刻钟过后,郑郝领着一个人回来了,此人正是赵国梁。赵国梁详细听了他们的事。
“我倒是听说过,有人潜入别人的梦里并伤害别人,并且梦能影响现实,他在梦里杀了你,你在现实里也会死去。”
郑郝吃惊地说:“真的有这样的事?”
赵国梁笑了笑:“这不过是一部叫作《猛鬼街》的电影罢了,里面的鬼王弗莱迪死后阴魂不散,依靠梦境继续作恶。弗莱迪就是个可以进入他人梦境并让噩梦成真的人。不过这只是影视作品的创作罢了。”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身上的伤?”陈琳见赵国梁这个态度就有点儿生气。
赵国梁仔细察看了他们的伤口和那堆掉发:“这个也可以用心理学勉强解释,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之一,我们对大脑的认识几乎一片空白。潜意识究竟是如何运作的,能给人类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们不得而知。”
“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死囚被告知,他将被割腕流尽血而死。在行刑时让他躺在有帘隔着的床上,然后让他伸出手,用刀背划痛他的手腕,然后把水一滴滴地流入床边的盆中,同时告诉他,你的血在流,随着声声水滴,死囚渐渐虚弱,最后衰竭而死。”
“催眠师把一个稍微发热的硬币放在一个进入催眠状态的人的皮肤上,然后告诉他这是一个烧得发红的硬币。过了一会儿,这个被试人的皮肤上就出现了”烫伤“的水泡。而且,所有的症状,都和三度烫伤的症状完全相同。真正落在受试者手臂上的那枚硬币,只是稍微加了一下温,略高于体温而已,根本不可能造成烧伤。”
“这件事怎么也和吴长生脱不了关系!”陈琳说道。
“那我们就去精神病院看看吴长生吧。”郑郝再度叹出一口气。
南城病院位于郊区,被农田绿阴围绕,环境清幽,本城的患有精神类疾病的人多集中在那儿治疗。驱车驶过大道,地平线上就出现了几栋白色的建筑,那就是南城病院的所在了。铁栏杆和灰矮松点缀着围墙,圈起了这座医院。铁门边的墙上刻着铁划金钩的几个大字:南城重点精神专科医院,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来时,吴长生正在接受治疗。得知是警察来调查,十几分钟后,一个小护士就把吴长生领来了。吴长生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服过药,他显得比平时更为呆板一些。
因为怕像上次一样,陈琳和何自达的出现会吓坏吴长生,他们两人并没有和吴长生见面,而是躲在门后,关注着里面的一言一行。
郑郝率先发问:“你还记得陈琳和何自达吗?”
吴长生抬眼仔细看了看郑郝,突然拍手:“哈,原来是警察先生,我当然记得他们两个人。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跪在地上苦苦求我,我都没有留情。”吴长生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来奇怪,我手上的那种感觉还在。血,全是血,我怎么擦都擦不掉。”
赵国梁问道:“那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杀害他们的?”
“我是在梦里杀他们的。”
“具体呢,你究竟是怎么到他们梦里杀害他们的?”赵国梁慢慢深入,“仔细想想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我不记得了。”吴长生一会儿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咬着手指甲,一副不清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