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嫂听到他报出的数,流露出心动的神色,犹豫片刻后,咬着牙摇头:“真不行。小罗啊,不是我不卖你爸的面子,实在是舍不得,那可是能治百病的神药,真真正正的棺材阿魏!‘黄金无假,阿魏无真’,听说过吧?这阿魏可是比黄金更稀罕的宝贝!”
罗非说:“我知道这是棺材阿魏,又叫地灵芝、血灵芝,据说能治不少疑难杂症,所以才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实话跟您说了吧,我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急需这个治病。这次也是他叫我来求你的,他说请你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
胖嫂叹口气:“你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叫我怎么好拒绝……这样吧,整个儿卖你不可能,我再切一块,你拿回去给你爸治病吧,就跟他说我们两清了。”
虽然没达到期望值,但总比空手而归好得多,罗非只得接受。
胖嫂叫他留在客厅里等,自己朝后院走去。
罗非喝完一杯茶水,敲门声又响起来。他略一犹豫,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腰系白布带的易三祥。
易三祥看到他,露出惊讶的眼神:“你……怎么在这?不是住招待所?”
“是住招待所,来找胖嫂说点事。”罗非解释。
易三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一种各怀心事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片刻之后,胖嫂走进客厅,突然感觉多了个人,下意识地想将手中的小塑料袋塞进口袋。但连衣裙没有口袋,她在布料上徒劳地蹭了两下后,只好攥紧掌心,把手别在身后。“你是……”她慌张且警惕地望向易三祥,眯起眼打量。
“婶,你不认得我了?”易三祥说。
胖嫂的目光移到他腰间象征服丧的白布带,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哦哦,是三祥啊!好些年不见,长高长瘦了,差点没认出来……从你高中毕业,得有五年了吧?听说在外地读大学?怎么连过年都不回家!你们家也真是的,父子俩搞得跟仇人一样,现在你倒舍得回来了,可惜迟了!”
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擦拭眼角,“这几年你爸虽然嘴上骂骂咧咧,说就当没生过儿子,其实心里还是挂念你的,婶知道……”
易三祥垂着头,一言不发,刘海与眼镜盖住了半张脸。罗非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微颤的手指中,感受到了对方心底的激动情绪。胖嫂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易三祥忽然抬头问:“婶,我爸是怎么死的?”
胖嫂一愣:“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病死的。你爸的肺病拖几年了,镇上的医院也看过,怎么都看不好,叫他去市里大医院看,他又死活不肯……”
“那遗体呢?”
“下葬了啊,就是昨天。”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下葬?”
胖嫂生气了,嗓门大而尖锐:“我们这些亲戚等得起,你爸等得起吗?天这么热,多放个一两天人都要臭了,就算租个冰棺也得从镇里运回来,你家就一光棍,我一寡妇,你堂弟也在外地读书,谁去运?不赶紧入土为安,留着等你这不知道猴年马月回来的不孝子啊?”
易三祥重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胖嫂出了口气,便放缓了声调:“其实也是赶时间,镇上说,文件规定七月一号过后都改火葬,没法子,只好赶在前一天下葬。”
易三祥点点头,说:“谢谢婶,让婶操心了,丧事花了多少钱,回头我一定还。我先去给我爸上坟。”
胖嫂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罗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棺材阿魏能治百病,为什么胖嫂不拿出来给自家大伯,哪怕是卖给他也好,反而眼睁睁看着他病死?
他在心底琢磨着,却没有问出口。被易三祥的来访打了岔后,罗非见胖嫂的态度似乎又有所犹疑,便拉开背包拉链,掏出扎好的三沓钞票放在茶几上。“这里是三万块,您点一下。如果肯把剩下的都卖给我,十万现金都是您的。”
胖嫂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抵制住了十万现金的诱惑,只卖切下来的一小块,并且再三叮嘱他不要走漏风声。
出门走了几步,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跟罗非擦肩而过。罗非想起这人就是住在招待所东间的那个“吕总”,也算是他的临时邻居了,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在敲胖嫂家的门。
胖嫂家还真是门庭若市,罗非心想,这个“吕总”又是来找她做什么的?他回忆着擦肩而过时,对方身上隐约飘来的一股混杂的中药味,应该是浸淫药材多年被熏染出来的,再想到这一带气候温润、丘陵众多,出产不少中草药,他猜测“吕总”可能是个中药材收购商。那么他找胖嫂的原因,十有八九也跟那块棺材阿魏有关,看来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回到招待所,罗非取出那一小块棺材阿魏端详:褐红色的表皮褶皱层叠,切面处有木纹,像一块风干的菌类碎片,手指一掐挺有韧性,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臭味。这其貌不扬的东西就是传说中专门生长在棺材里、能治百病的血灵芝?比土鸡蛋还小一点儿,哪怕是磨成粉泡药茶,也不够吃几次,罗非担心药量不足,没法根治父亲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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