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去年吧,在涉谷,我们搞了个高中同学的聚会。正式聚会后,我们又进行了再聚会。这第二次聚会我们去的是六本木的酒吧。在那儿,我偶然地看见了你和康代。”
“你跟踪我?”
“可以这么说。”
“那案发前一天,你去见她是为了什么?”
“我跟她说,让她离开你。”
“她怎么回答的?”
“她既没说YES,也没说NO。”妻子以自嘲的口吻说道,“那一位,人倒是年轻,却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哼。”
“根据女性的直觉,她是不是生长在不幸的家庭呢?”
“也许吧。”
“那天夜里我乘车跟踪你们来着。你们从首都高速转到东名高速,然后在川崎那个高速公路出口下来,进了登户那所叫做‘高塔’的情人旅馆,对吧?”
“你也住在‘高塔’了吗?”
“单独一个女人能住进情人旅馆吗?”
“那你是返回东京了?”
“我在那附近的叫‘多摩中心’的商务宾馆住的。”
“真的?”岸本想。他本来想向她证实一下:她实际上是和一个男的一起盯梢,并同那人住进了‘高塔’的。可的确是不好继续再问,所有的错误都在自己这方面。本来嘛,自己这样反过来以审问者的姿态,来询问妻子当时是否在现场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过失,哪还敢像检察官和调查员那样刨根问底呢?
两人一时无语。
仿佛为打破这沉默似的,车内忽然响起了悠扬的音乐。也许是司机敏锐地觉察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所以开了车内的收音机吧?
“你为啥跟踪我们到‘高塔’呢?”岸本壮着胆问道。
“回到老家,一想到你又要和康代约会,我就坐立不安,也许我比别人嫉妒心更强,所以,我就下决心返回了东京,瞒着你去见了康代。事情就是这样。”
“……”
“
岸本无话可说。他盯着妻子的半边脸,他感到困惑,因为从她的脸上看见了平常所没有的阴翳。
脑子深处无声地放映着这些画面:快天亮的时分,敲508号客房的妻子阿瞳——被敲门声叫醒、去开门的康代——妻对康代说我们到楼顶去说话——楼顶上交谈的两个女人——而面前就是清澈而蜿蜒的多摩川。
忽然间妻子手里又亮出了一把刀,被刀尖逼迫的康代害怕了,于是就退到水塔前,并且为了逃命一步一步登上了梯子,紧追不舍的妻子命令康代跳进水塔。之前就在楼顶看好了地形的妻子,把水塔当做隐藏尸体的场所,早已把水塔盖上的铆钉撬开了吧。
被迫拿着铆钉的康代,打开水塔盖,跳了进去;就在这个瞬间,妻子迅速地把盖子盖上;被困塔中、想出也出不来的康代不久就一命呜呼了。而在临死之前,她以白皙的手指捏着铆钉在塔壁上写下临终遗言“求求你,跟太太离婚吧”。
岸本想,案件也许就是如此一步一步推进的吧?岸本不禁叹息,之前就这一命案做了那么多的猜测,而结果却是呈现在头脑深处的这一部短片。
但同时岸本还想到,这个推理是决不能说给他人听的。我岂能告发妻子,说她是杀人犯!妻子走到这一步,责任全在我。是因为我有外遇而导致的。
出租车不知不觉下了高速,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金井的自家住的公寓楼前。这幢十二层的公寓已经有大半的窗子亮起了灯。
妻子牵着雄一的手下了车。
岸本付完车费正想去追上娘俩儿。就在此时,内藤和水谷两位刑警向他走了过来。 一家三口仿佛被两名刑警夹在了中间。
“不好,妻子要被逮捕!”岸本本能地用身体护着妻子。
“我们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内藤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打电话问过松山你妻子娘家才知道她是乘飞机回来的吧?”
“我妻子,有什么事?”岸本挑衅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