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胡适先生的一则轶事。1921年,梁启超请胡适为自己的《墨经校释》写一个序言。胡适写了篇长文,赞扬梁氏对墨子研究的贡献,然后直率地提出一些不同意见。梁读后颇不快,在排版时,故意把胡适写的序放在末尾,而把自己反驳的文章放在书前。
梁氏的做法有些孩子气。胡适一笑置之。在日记中,胡适这样评价自己与梁氏的这次学术交锋:“这都表示他的天真烂漫,全无掩饰,不是他地短处,正是可爱之处。”胡适有着处“下”的良好风范,不计较,不斗狠,与梁氏的真性情相对应,胡适更显得博大雍容,温柔敦厚,有非常厚重的君子风。
处“下”不是懦弱,不是任人宰割。中国文化从来不缺乏勇于抗争的因子。但一个有趣的现象时,处“下”无论在道有,还是儒家,都是一种谦谦君子的风范,都受到肯定。孔在弟子面前,人来不是高高在上,相反,他与弟子平等对话,有时甚至被弟子逼得对天发誓,好可爱的一个老头儿!譬如弟子子路非常不满孔子会见卫灵公夫人南子,因为南子这个人行为水端。但孔子却对天发誓说,如果我与南子的会面不合乎礼法的话,“天厌之,天厌之”。在孔子心目中,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老师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这样看来,“甘居下游”,不是自甘沉沦,也许恰恰是向上的阶梯。譬如大炮,后坐力越大,射程才可能更远呢!处“下”,不就与这火炮的后坐力有相似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