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失去的优雅与温厚(2)

时间:2015-11-13 08:45:15 

1958年,他被划为右派,译著的印数稿酬亦遭停发,日子艰难,但他仍坚持工作。1966年上半年,山雨欲来,经历过多次运动的傅雷显然感受到了压力,初夏时,老友周熙良来探望他,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再来一次1957年那样的情况,我是不准备再活的。”

一语成谶。

抄家后,搜出了莫须有的“证据”(一面小镜子和一幅旧画报),连亲友寄存的财物也被红卫兵们劫掠,所以,傅雷在遗书中还写道:“七、姑母傅仪寄存之联义山庄墓地收据一纸,此次经过红卫兵搜查后遍觅不得,很抱歉。八、姑母傅仪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与我们自有的同时被红卫兵取去没收,只能以存单三纸(共370元)又小额储蓄三张,作为赔偿。九、三姐朱纯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亦被一并充公,请代道歉。她寄存衣箱贰只(三楼)暂时被封,瓷器木箱壹只,将来待公家启封后由你代领。尚有家具数件,问周菊娣便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交代得如此清楚。

我曾经诧异于这种责任感,但这两年读过不少民国时代的小学、中学课本,方才明白:这其实是那一代知识分子所受教育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更让我感怀的是,在傅雷夫妇的悲剧故事中,还有一位奇女子的存在。按当时惯例,“自绝于人民”者不能保留骨灰,傅雷夫妇当然属于此类,与傅家素不相识、但一向钟爱傅雷文字的文学青年江小燕自称是傅雷的干女儿,冒着巨大危险要回骨灰妥善保管,并给中央写信为傅雷鸣冤,结果因此吃尽苦头,成了“反革命”。

“文革”后,她被平反,但青春已逝。1985年,46岁的她报考上海第二教育学院中文系本科班,终于圆了大学梦。成名的傅聪也曾找到她,意欲报答,这位奇女子只接受了一张傅聪音乐会的门票,在音乐会结束后翩然而去。

这是一个每次忆及都让我眼眶湿润的故事。总有一种美好能穿越黑暗,它的名字叫“人性”。

(郭旺启摘自凯迪社区,李 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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