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泉
一 天上掉下个
花奶奶
暑假的一天晚上。王小龙正在与退休在家的爷爷一起吃晚饭，电话铃声响了。王小龙拿起电话，是门卫打过来的。他说门口有一个妇女，她说是小龙的花奶奶，从乡下来，要他到门口去接人。王小龙对爷爷说了一声，就到门口去接人。可是他到门口一看，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于是问：“大娘，是您找我？”
“你是小龙吧？”
王小龙点点头。女人说：“孩子，我不是你大娘。是你花奶奶。”
“可是我不认识您呀。”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是咱石门沟东边黄笛冲王胜利家的。”中年妇女说到这里，王小龙才想起来，他听老家的长辈讲过，他们村有一个叫王胜利的爷爷，小时候和他一样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三十多岁时还没成家。后来经人介绍，到黄笛冲做了上门女婿。可是，他与这个“外嫁”出去的爷爷，自小都没有见过面，更别说这个花奶奶了。这时，花奶奶说：“我来省城找你，是为你胜利爷爷喊冤的。”
王小龙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花奶奶却来找他喊冤，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桐柏山深处一个叫石门沟的村子里，村民王长禄突然猝死，導致他十四岁的义子王小龙成了孤儿。王长禄死得蹊跷，公安机关却破不了案，硬是逼着放羊出身的王小龙不得不亲自为义父的死四处寻找证据。此时，恰遇从省城回石门沟寻根祭祖的法学博士王一凡老人，在他的坚持下，当地公安不得不重新对案件进行侦破。而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十四岁的放羊娃王小龙，却显示出了超常的侦破天赋。
王一凡爱才，他不忍心让一个刑侦奇才埋没在山沟里。回省城时，他就把这个本族的孤儿带了回去，他要好好地供他读书，将来成就一番事业……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十四岁的放羊娃成了法学院二十岁的优秀生，在省城六年，他参与过多起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成为法学界的一颗耀眼的明珠。六年来，他虽然没有回过家乡，但他的名声已经在家乡广为流传。
王小龙听花奶奶说是来为胜利爷爷喊冤的，就立即问：“胜利爷爷怎么了？”
“公安局硬说你胜利爷爷是杀害丈母娘的杀人犯，把他抓进了监狱。你想想，他怎么会那么糊涂。我跟他们说，是有人为了偷咱家的龙椅。公安局的人不信，硬说咱是农家小户，不可能有龙椅。你破了那么多的大案，这一次你可一定要为你胜利爷爷伸冤，找回龙椅呀。”中年妇女哭着说。
什么杀人犯、龙椅的。王小龙听得一头雾水，一时没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花奶奶，你还没吃饭吧？到家里边吃饭边说。”
王小龙把中年妇女领回家里吃完饭后，他与爷爷一起听了中年妇女讲述的关于丈夫被抓的全过程。
中年妇女叫黄格格，她的女儿黄苗苗因为高考成绩优异被清华大学录取。一家人既为女儿能够考上清华大学高兴，又为女儿的学费发愁。这时，黄格格的母亲，一百零四岁的黄十鸸老太太将一家人叫到跟前说，孩子上学是正事，学费我拿。
家人都以为她糊涂了，老太太却一再强调说，自己的钱多着呢！为了表明自己真的很有钱，她把女儿女婿叫到跟前，拿出一枚珠子说：“这是一颗珍珠，你们拿到县城里的珠宝行当了。记住，是当，可不是卖。看看得几颗这样的珍珠才够苗苗的学费。”
老太太啥时候收藏的珍珠？还不是一颗？一家人怎么谁都不知道？格格问妈妈这珍珠是从哪儿来的？老太太说，妈一没偷，二没抢，这种珍珠多着呢！要不是为了苗苗上大学的学费，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当呢。最后，老太太一再强调说：“记住，咱是当，要向当铺要当票，等苗苗将来毕业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珍珠赎回来。妈不是心疼几颗珠子，而是珠子还有更大的用处。”
黄格格和王胜利感到很诧异，但是无论怎么问，老太太就是不说。由于当时还没有助学贷款，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按母亲说的，先当了珍珠，送苗苗上了学再说。
王胜利来到县城的当铺里，接待他的一个中年人接过珍珠看了一眼就退给他说：“你这种东西若是拿到街头上去，也许还能骗人。这里是当铺，以后别来丢人现眼了。”
“你说什么？”王胜利瞪着眼说。
“我是说，你这珠子不是珍珠，是玻璃球。”
“不可能！”王胜利吼着说，“我母亲明明交代过，让我们只是先在这里当掉，将来还要赎回去，怎么会是玻璃球呢？今天你一定得给俺说个清楚。”王胜利本来就是个愣头青，一听说他的珍珠是假的，便和当铺掌柜的较上了劲儿，引来一些看热闹的人群。
事情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候，当铺的内房里走出来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他问明情况后，对王胜利招招手说：“先生，把您的宝物拿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老人用放大镜将珍珠看了一遍后，突然张大了嘴巴，然后对王胜利友好地说：“先生您进来，咱们后房说话。”
王胜利被请进后房后，老人问王胜利说：“先生，您的这颗珠子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是来当珍珠的，又不是卖珍珠，你问我珍珠从哪儿来做啥？”
“我不问你的珠子从哪儿来也可以。你家里一共有多少颗这样的珠子？”
王胜利听到这里有点不耐烦了。说：“你到底当不当，当多少钱？我最多当五年，等我有钱了就来赎。”
“先生，我跟你明说吧，你今天拿来的这颗珠子，如果只有一颗或者几颗，根本不值钱。因为，它仅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玻璃球。”
“玻璃球？”王胜利惊得张大了嘴巴。
“真的是玻璃球。它是用几种混合材料制成的一种特殊的玻璃球。”老人说。“这样的玻璃球应该是一组，一共是13650颗，而且大小形状色彩各异。你现在拿来的这颗珠子，就是这13650颗珠子中的一颗，它本来是镶嵌在一把椅子上的。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渠道得到它的。所以，仅你手里的这颗珠子，一分钱也不值。如果将所有珠子配齐了，那才值钱。”老人稍停一下又继续说，“这13650颗珠子，要是能与原来的椅子在一起，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王胜利听到这里，惊异地说：“谢谢您的指点。既然这颗珠子不值钱，那俺就不当了。”说完，王胜利站起来要准备走。又被来人拦住说：“你既然要当‘珍珠，就说明你家里等着用钱花。这样吧，我先支付给你一千元钱回去救急，珠子暂时留在我这里，等你有钱了再把珠子赎回去。”
“既然珠子不值钱，那俺也不能白要您的钱。况且，一千元钱也解决不了问题。俺不能亏了您。”说完，起身就走。
“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帮你。”老人拦住说。
“谢谢您啦。”王胜利根本就不认识这位老人，他也不想欠人家人情，于是离开了当铺。
王胜利回到家里，他将在当铺里遇到的事原原本本对妻子说了以后。黄格格立即带着他去见母亲，并让丈夫又给母亲详细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了女婿的话后，停了好长时间才说：“苗苗的学费有着落了吗？”
黄格格说：“这几天我得回朝阳坡看看，看看能不能把苗苗的学费凑齐。”
老太太说：“顺便问问也行。”
黄十鸸一生没有生育过孩子，黄格格是她抱养的女儿。朝阳坡是黄格格生母家。前几天朝阳坡的人给黄笛冲捎信说，黄格格的生母病了，非常想念女儿，她希望自己在临死之前能让女儿带上外孙女苗苗回老家看看她。黄十鸸虽然一百零四岁了，但她十分开明，心不糊涂，要不是为了给孙女上学筹措学费，早就让女儿回去了。
当天下午，镇民政所的工作人员带着县上的两个人坐车来到黄笛冲，找到王胜利家说，他们是县民政局和文史办的人，统计百岁老人档案，国家对百岁以上的老人有救助补贴。文史办的人是向民间老人们走访调查民史民俗的，这是一座丰富的民间文化宝藏，县上决定要好好挖掘这部分文化资源，作为一项富民工程，打出自己的品牌。
王胜利和黄格格都不在家，他们的女儿苗苗也随父母去地里帮忙了。向黄十鸸询问时，老太太咬定自己刚过九十八岁生日，不够国家救助的岁数，问她地方民俗和宫廷里的传闻，她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对于旧时宫廷里的事，她更是一点儿也说不出来。他们看问不出什么，不等她的女儿女婿从地里回来就坐车走了。
中午女儿女婿回来，黄十鸸什么也没有说。晚上吃罢饭，黄十鸸把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叫到自己跟前，問格格：“你还记得小的时候咱家的那个包皮大椅吗？”
黄格格说：“妈，你是老糊涂了吧。你不是早就把它劈柴烧锅了吗？”。
“那可是个宝物，我哪能舍得把它糟蹋了。那时我是怕你年纪小，一不小心把椅子的事说出去，其实，我是把它藏起来了。”
老太太的话，把王胜利和苗苗听得一头雾水。黄格格说：“您拿出来的‘珍珠是在椅子里藏着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老太太停了停说，“本来，椅子的事我现在还不准备跟你们说。可是，现在苗苗上学需要钱，我给你们拿出来的珍珠，原本是想让胜利拿到县上的当铺里当出苗苗的学费，可是当铺里的人不识宝，把宝物说成是玻璃球。你明天回朝阳坡，也不一定就能凑齐学费。我已经一百零四岁了，家里的秘密终究要对你们说。”
许久老太太才说：“今天上午，一个自称是民政所的人领了两个县上的人来咱家。我估计是胜利到县上当珍珠走漏了风声，他们一定是冲着咱家宝物来的。我给你们拿的那颗珍珠，就是从椅子上取下来的，我让你们当而不是卖，是为了等苗苗大学毕业后再把椅子上的珍珠赎回来，再镶进椅子里。外面的包皮，当时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把椅子不是一只普通的椅子，它是皇宫里的龙椅，用千年老檀香木制成。龙椅上面镶满了珍珠钻石，嵌入了金丝，当时制作龙椅时，造价十分高昂……”
二 洪宪皇帝的座椅
据黄十鸸老太太说，这个龙椅的主人是洪宪皇帝袁世凯。没有当出去的那颗珍珠，她已经重新镶到了龙椅上，她担心龙椅的事已经走漏了风声，所以决定把龙椅捐献给故宫。
“妈，龙椅是咱家的。凭什么要捐出去。况且，苗苗上学还等着用钱。咱不妨把龙椅卖了，我就不信没有人识宝。”王胜利焦急地说。
“龙椅是皇宫里的东西，不是咱家的，我只是替皇帝保管一段时间。咱可不能黑心卖国宝呀。”
“爸，奶奶说得对。龙椅是国宝，应该捐献给国家。”苗苗接过话说。
“那苗苗的学费怎么办？”王胜利反问道。
“就按妈说的办。”黄格格说，“我到朝阳坡去，说不定能凑齐苗苗今年上学的学费。”
“格格，你明天就带着苗苗回朝阳坡。回来后你和胜利再带上苗苗到县里去办捐献手续。我已经给政府写好了一封信，希望国家念在我捐献龙椅的份上，能够减免苗苗上大学的学费。”
第二天一大早，黄格格就带着苗苗回了朝阳坡。谁知黄格格进家一看，她的生母并没有生病。只是想念女儿和外孙女，才让人捎信的。她听说自己的外孙女考上了清华大学心里非常高兴，听到女儿正在为苗苗上学的学费发愁时，就动员全家人在村里为苗苗筹措了五千块钱的学费。
黄格格还在担心着龙椅的事。所以在拿到学费之后，立即带着女儿苗苗返回家中。
可是，让黄格格母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们回到家时，母亲死了，丈夫也被公安局抓走了……
公安局抓王胜利的证据是，黄老太太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死时手里攥有一绺凶手的头发，经过化验就是王胜利的。案发当晚只有王胜利一人在家，屋里除了王胜利的指纹和鞋印外，没有发现有第三者进入房间的痕迹，公安人员就把他抓了。
黄格格去公安局申冤，公安局的人告诉她，王胜利杀人铁证如山，谁也救不了他。黄格格只好来到省城，求王小龙帮忙。
黄格格说完了，小龙又问：“龙椅的事公安局是怎么说的？”
黄格格说：“公安局的办案人员根本就不信我们家里会有龙椅。如果我知道母亲把龙椅藏在哪儿了，把龙椅拿出来，事情就好说了。可是我拿不出龙椅，公安局追要胜利拿到县上没有当出去的“假珍珠”。没办法，我找出母亲写给政府的信让他们看，他们说信是伪造的，还说信中故意用了许多繁体字。他们知道故宫里有龙椅，但没有听说过袁世凯有龙椅。如果我要是再伪造假证据，他们就把我也给抓进去。”
安排黄格格休息之后，王小龙跟着爷爷到他的卧室里：“爷爷，您看她说的这个案子？”
“那你得先说说你对这个案子是咋看的。”王一凡说。
王小龙说：“这个案子是有些蹊跷。按理说，女婿杀丈母娘没有道理。但是，如果王胜利是为了尽早得到龙椅而杀人，也是有可能的。他的女儿苗苗上大学急需用钱，这也可能造成王胜利因急于用钱而夺宝杀人。但关键的问题是：黄格格家到底有没有“龙椅”。祁县公安局拘捕王胜利，自然有他们的依据。黄格格为丈夫申冤，除了亲情所使之外，恐怕还有隐情。现在正好是假期，无论这个案子的结果如何，我决定回祁县看看。我急于了解有关袁世凯座椅的相关细节，特别是史书和网上查不到的秘闻和传说。”
听到小龙已经下定了决心。王一凡笑笑说：“你呀，跟爷爷年轻时一样，一身的犟劲儿。明天爷爷就再陪你回去一趟。”
“谁叫您是我爷爷哩。”王小龙高兴地说，“洪宪皇帝龙椅的事，您总知道一点吧。”
“那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和你说说吧！当年，袁世凯在担任直隶总督时，患了失眠症，经多方延医治疗都没有效果。后来他听到一个江湖游医说，患失眠症的人要经常喝人参汤补养才有效。从此以后，一日三餐之前，他必须先喝一碗精制的人参汤。袁世凯用来盛人参汤的碗，不是一般的瓷碗，而是一个古董碗，还是他在朝鲜时娶的朝鲜籍姨太太闵妃送给他的。他拿出这个宝碗用来盛人参汤时就曾告诫下人，谁也不要把这个碗打破了。谁知，小丫鬟珠珠端着这个宝碗给袁世凯送人参汤时，路上一不小心把古董碗掉到地上打碎了。小丫鬟十二岁，吓得要命，袁世凯府里有一个老仆人看小丫鬟很可怜，便悄悄地告诉她，让他去求洪姨太出个主意，兴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洪姨太是袁世凯的六姨太，备受袁世凯的宠爱，其他几位姨太太都非常嫉妒，就给她送了一个外号“潘六儿”。珠珠去求洪姨太，并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洪姨太想起自己的身世，对她产生了同情心，就为她出了一个主意。
珠珠按照洪姨太出的主意，用一个普通的瓷碗倒满开水，把打碎了的古董碗的碎片放在其中，端到袁世凯的卧榻前时，装作一时失手，把碗扔到了地上，碗“啪”的一声碎了，水洒了一地，小丫鬟随着碗的破碎声大声惊叫。
珠珠的惊叫声搅了袁世凯的清梦，询问是怎么回事。珠珠跪在地上说，她刚才来送人参汤，掀开被子叫主人时，看到一条通体赤红的巨蛇缠绕在主人身上，她被吓得摔倒在地上，把宝碗打碎了。
出乎小丫鬟的意料，一向喜怒无常的袁世凯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还给了她奖赏，并告诫珠珠要保守秘密。
原来，洪姨太最受宠时，袁世凯曾经对她讲过，在他还没有发迹之前，曾经遇见过一个相面先生，他说袁世凯日后必定能做皇帝。因此袁世凯心中暗怀不轨，青云直上，官级越做越大。洪姨太给珠珠所出的计谋，只是投了袁世凯所好。
当时，袁世凯一听小丫鬟说自己赤龙缠身，便以为自己就是真龙天子了。时刻盼望称帝登基的袁世凯，为了不走漏风声，就把小丫鬟珠珠收进自己的府里，严加看管，同时，在全国各地暗中招募能工巧匠，悄悄地为自己制作登基时的龙椅。
袁世凯的龙椅虽然制作出来了，但他得等待称帝登基的时机，只有登上了龙廷，才能正式坐上龙椅。然而让袁世凯没能想到的是，他在1916年元旦宣布改元洪宪，正式称帝时，由于自己是在醉中加冕，根本没来得及坐上自己暗中制作的龙椅。后来，袁世凯又准备在国典大礼上正式坐上龙椅。可是，还没有等到袁世凯举行自己的登基大典，就被迫在全国声势浩大的讨袁声中，于1916年3月23日宣布撤销帝制，仅仅做了八十三天的皇帝梦。从而一病不起，于1916年6月6日一命呜呼，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袁世凯虽然死了，但他没有坐的龙椅却成了炙手可热的宝物……
常言说，树倒猢狲散。袁世凯一死，他的妻妾子女们开始瓜分家产。在这次家产纷争中，还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在掌控全局。因此，袁克定便在瓜分家产的过程中摄取到了大量的财产。这些物品中，就有袁世凯准备登基时用的龙椅。
袁世凯准备登基时坐的龙椅是袁世凯登基大典筹备处处长袁乃宽经手筹办的。龙椅全部用千年香木雕制而成，样式是龙型，龙头安放在座背上，龙舌是珊瑚石，龙牙是白玉石，又用金丝穿钻石作为龙须，两只眼中嵌着指头大的明珠，明珠的四周又镶着钻石，五光璀璨。龙的五爪缠绕在座腿上，构思精巧。
袁世凯原本准备在民国五年正月初一登基称帝，恰好蔡锷、唐继尧早几日在云南宣布独立。袁世凯大为扫兴，拟改期登位，谁知贵州、广西响应蔡锷、唐继尧之举，也宣布独立，袁世凯怒不可遏，誓死扫清天下。众人则认为，登基之事重大，岂能一改再改，强烈要求按原计划举行登基大典。
除夕之夜，袁世凯把众人召集起来，饮酒作乐，并被袁世凯称之为“合家欢筵席”，大家守岁坐等天亮。洪妃見袁世凯懊丧万状，郁郁寡欢，便举杯相劝。袁世凯不好辜负了爱妃美意，一饮而尽，后来就醉倒伏在案子上睡着了。天亮时，洪妃把袁世凯准备在登基时穿戴的礼服、冠冕取出来给袁世凯换上，抬进宫中的太和殿，安放在座位上。那些鼓动袁世凯实行帝制的功臣们，早已肃立于下，恭候多时，此时见一切安排就绪，三呼万岁。袁世凯醒来，听见声音，急忙睁开睡眼，只见众大臣都跪在自己面前。再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帝王服装，又一想，自己已经面南而坐，大臣们也都面北而拜，自己今日登基称帝，也许就是天意吧。
袁世凯死后，袁克定就有心高价出卖父亲的龙椅。恰好有一个外国富商来华，想用巨资购买中国的奇珍异宝，运往美州巴拿马参加博览会。他听说袁克定有这么一件珍品，立即请人把他介绍到袁府，以高价买到了这件稀世珍品。按洋商的话说：‘我不是看上了座子上镶嵌的珍珠和钻石。我看上的是它是袁皇帝所用过的东西。博览会结束后，我要把它放在博物院中，让它成为一件特殊的陈列品。”
既然袁世凯的龙椅已经流落到了国外，那么黄格格家里怎么还有一把袁世凯的龙椅呢？
三 王胜利进城
各项资料都显示，袁世凯的龙椅早在1916年就流落到了国外。如果黄格格说的是假话，不但救不了她的丈夫王胜利，反而要引来更大的麻烦。按照常理，正常人一般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如果是黄格格的养母黄十鸸在骗黄格格，那她又是为了什么？如果黄十鸸没有骗女儿，那黄十鸸又是什么来历？她怎么会有袁世凯的座椅？如果黄十鸸收藏的龙椅是真的，那王胜利到县上当珍珠时，当铺里为什么说他们的珍珠是假的？珍珠既然是假的，那当铺里的老头又为什么要留下假珍珠？后来到王胜利家向黄十鸸调查情况的三个人究竟是什么人？黄十鸸拿给女婿的“珍珠”后来到哪儿去了？是黄十鸸又镶进龙椅上了吗？
一切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所谓的龙椅上。如果把“龙椅”的事情弄清楚了，王胜利杀人案的真相也就简单得多了。
案件的主次关系已经捋顺，但要把这个扑朔迷离杀人案件彻底查清楚，还要费一番很大的周折。王一凡问孙子到祁县后从哪儿入手调查时，王小龙说：“我们应该先到刑侦组看看案卷，因为案卷上记载的是最初的调查证据。”
王小龙一行三人到达祁县后，留下了黄格格家的住址，就让黄格格先回家去，并交代她近几天不要离开，他们到公安局办完手续后就会去她家。
在祁县公安局里，王一凡和王小龙受到了局领导的热情接待。因为在三年前，王一凡回石门沟老家时，正赶上收藏本门家谱的王长录被杀、家谱被盗，身为法医博士的王一凡便参加了当时案件的侦破工作。而王长录收养的独子王小龙，在寻找侦破线索和犯罪证据上显示出了超人的侦探天赋。案件结束后，王一凡在取得王小龙的同意后，就把已成孤儿的王小龙带回了省城。现在，正在大学读书的王小龙与博士爷爷一起从省城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寒暄一阵之后，王小龙就直奔主题，问起了王胜利的案子。
局长对案子的叙述，和黄格格说的情况基本一致。
难道王胜利的案子没有问题？可是黄格格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找到省城，口口声声说要为丈夫申冤呢？难道黄格格家真的有龙椅吗？王小龙想，不管黄十鸸是不是王胜利杀的，自己既然和爷爷回来了，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向局长提出想先看看卷宗和证据，有必要时，再提审一下犯人王胜利。
局长在请示有关上级领导同意后，答应了王小龙的请求。
卷宗上的记载与黄格格和局长的叙述基本一致，只是多了证词、证言、侦查中的细节描述和侦查结论。证据有作案的尼龙绳、嫌疑人的鞋印、指纹印模、头发以及DNA鉴定结果等。看完案卷和犯罪证据，王小龙肯定地说：“杀人凶手不是王胜利，而是另有其人。”
听了王小龙的话，陪同他审阅卷宗和檢查证据的王一凡眯起眼睛问：“为什么？”
王小龙说：“鞋印、指纹、尼龙绳都说明不了问题。最关键的是从死者手里拿到的王胜利的头发，最长的只有一点五厘米，而且有一头是齐茬，死者是一个一百零四岁的老人，这么短的头发，她是怎么从凶手头上拔下来的呢？而头发另一端的齐茬又怎么解释？所以我判断，死者手里攥的头发，是死者被勒死后，被凶手放进死者手心里的。若王胜利是凶手，他不可能把黄十鸸勒死后，再把自己的头发放进死者的手心里。所以说，凶手另有其人。”
王一凡点了点头。
“刑侦人员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局长说。
“这是因为，凶犯伪造现场，再嫁祸于人，同时销毁了自己作案时留下的一切痕迹。”
“王老。您看这案子……”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局长问王一凡道。
王一凡装作没听见。局长明白了王博士的意思，转而问王小龙：“小龙，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提审王胜利，印证一下我的推断。”王小龙说。
在提审王胜利的过程中，除了公安机关已经掌握的证据之外，又在王胜利口中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黄格格带着女儿回老家后，王胜利想，老太太说家里有一把“龙椅”，还要捐献给国家，但他不知道捐献了“龙椅”，国家会不会减免女儿苗苗的学费。于是，他在黄格格母女出门后，又去了一趟县城。主要目的是找一个文化人请教如果向国家捐献“龙椅”，国家能给他们奖励多少现金，够不够女儿苗苗五年的学费。
王胜利一直住在山里，没有进过几次县城。除了苗苗上学期间的老师之外，他很少接触到文化人，所以，在他的心里，苗苗高中的班主任袁灵羽是他认识的最有学问的人。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找到袁灵羽时，在县城当铺里见到过的那个当铺掌柜也在他家，王胜利一到，那个老头就走了。所以，王胜利也就没敢说自己家里有“龙椅”的事。但袁灵羽却问到了他家里的“珍珠”。他说那是老太太糊涂了，把玻璃球当成了“珍珠”。袁灵羽问他家里有多少玻璃球，是不是从什么家具上取下来的？袁灵羽问得越详细，王胜利心里越发毛，什么都没敢说就告辞了。
王小龙问王胜利：“你最近可在什么地方理过发？”王胜利说：“他离开袁老师家时，袁老师说他要理发，就送他下楼。楼下有一个理发店，袁老师说我的头发也该理了，坚持要陪我理发，理发钱还是袁老师出的。理完发我就回黄笛冲了。当天夜里我的丈母娘就被人勒死在房间里，而整个晚上，我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说到最后，王胜利叹息道，“唉，谁叫自己理发不掏钱呢，理发不出钱，农村叫——混头，不吉利。也活该自己被冤枉抓进监狱。不过，你们要相信俺，俺真的没杀人，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丈母娘呀……”
提审了王胜利后，王小龙向公安局长请求，他想以一个实习生的身份参与王胜利一案的侦破工作。同时建议侦破小组对此案进行重新梳理。立即派人对袁灵羽和当铺老板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和调查，包括近期活动、人际关系、社会背景等。同时到王胜利和袁灵羽理发的地方进行走访，询问是否有人拿走过王胜利的头发茬。
王小龙的请求很快得到了局中心组的同意。并且任命王小龙为王胜利案件侦破小组副组长，协助刑警队长祁宾开展工作，王一凡被任命为此案的总顾问。
就在局中心组任命下达的同时，他们从监控和调查人员那里又得到了一个最新信息。
前往理发店调查的警员了解到，在王胜利理发的时候，袁灵羽曾悄悄地收起了王胜利的一撮发茬用纸包起来放进了口袋里。他以为没有被人看见，其实并没有躲过理发师的眼睛。只是，理发师当时并不清楚袁灵羽收藏王胜利的头发的用途，所以装作没看见。由此可以判定，袁灵羽收集王胜利的头发很大可能与杀害黄十鸸有关。
暗中调查当铺里出现过的老头的情况是：老人名叫袁手艺，现年六十六岁，城关镇人。1914年，袁手艺爷爷到京城为袁世凯秘密制作龙椅。1916年袁世凯下台后，回到祁县改行开当铺。改革开放以后，退休了的袁手艺就被聘请到当铺里当顾问。袁手艺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他有五个儿女，儿子女婿中有从商、从政、从艺的；他的亲戚中所从事的范围更广。他本人还是市政协委员。他最后一次外出，就是到袁灵羽家，据说是为了编修祁县袁氏家谱的事。
前两个小组的调查还算顺利。但从前往高中调查和监控袁灵羽的小组，却传来了极不理想的消息：袁灵羽已于两天前神秘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
袁灵羽的档案上显示：袁灵羽，男，1962年8月22日出生，大学文化，1982年8月参加工作，离异，现任祁县高中副校长，兼高三二班班主任……
从目前的情况看，袁灵羽是王胜利一案中的关键人物，袁灵羽的神秘失踪势必要影响到整个案件的侦破。于是，王小龙立即向局长提出建议，马上远程调查袁灵羽的家庭档案。
很快，户籍警通过户籍档案调查了解到，袁灵羽祖籍河南项诚袁家垒村，算是袁世凯的同乡。他的爷爷袁将有，受袁世凯登基筹备处处长袁乃宽的选招，于1914年冬带着儿子到皇宫任袁世凯的宝座龙椅制作监工。1916年7月袁世凯死后，袁将有带着儿子回到了家乡袁家垒村。恢复高考后，袁灵羽考入了中州师范学院化学系。毕业后，分配到祁县高中任化学教师，业余时间研究地方志和古玩收藏，社交不多。同时从学校方面又了解到，从2005年开始，也就是他的妻子与他离异之后，一贯低调的袁灵羽突然对政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通过祁县主管文化教育的副县长，也就是袁手艺的儿子袁一鸣的提携，当上了高中的副校长。
从目前的情况看，袁手艺、袁灵羽以及黄格格一家，都有可能与袁世凯的“龙椅”有关。而且，袁灵羽还与黄十鸸的死有关。虽然黄格格和王胜利都没有见到过“龙椅”，但袁手艺和袁灵羽的祖上都与“龙椅”有渊源。于是，王小龙与爷爷商量后，立即向局长建议：对“龙椅”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通令全国各大港口、交通要道，严加查访，防止“龙椅”出境；第二，马上通缉重大嫌疑人袁灵羽，并做进一步调查；第三，秘密监控和调查袁手艺近期的行踪和活动，因为监控和调查袁手艺极有可能会涉及到他位在高层的子女，所以，他们建议局长在适当的时候请示省厅和市委领导协调配合。第四，立即对黄笛冲事发现场重新进行勘察。
王一凡和王小龙考虑到他们对祁县的情况不够熟悉，请求到黄笛冲去一趟进行暗访调查。因为在黄笛冲，目前除了黄格格之外，还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便于开展调查。
四 暗访黄笛冲
王小龙和王一凡到达黄笛冲时，已经接近第二天中午了。他们一路打听来到黄格格家时，正好只有他们母女二人在家，对外便说是她家来的远亲。
王一凡和王小龙是黄格格从省城请来的重要客人，中午非要请庄上的名人来陪客。在相互的客套和闲谈中说出了黄格格家来到黄笛冲之后许多善举，虽然这些谈话资料对于破案没有帮助，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黄格格家在黄笛冲的为人是很不错的。陪他们吃饭的族长和组长，不止一次地说，他们一家人都是好人，我们根本不相信王胜利会杀害老太太。
王一凡和王小龍知道，群众讲的是对一个人的印象。若给他们说证据，恐怕一时难以说清，所以也不辩驳，尽量多听，说不定哪一句还能说到点子上，对调查和取证有用。
当王一凡看似无意地说到黄格格的母亲来黄笛冲时的情况时，族长说：“现在全庄人除了老太太之外，再也没有像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庄上人都听老一代人说，老太太当年住进俺黄笛冲时，人是顶尖的漂亮，当年给我们全村家家户户都带来了福分，全村人都敬重她，还给她介绍最俊俏的公子，全被她拒绝了。后来，族长的一句话，这事就搁下了。”
“老太太给庄上带来的是什么福分？”王一凡问。
“老一辈人谁也不愿意说，现在庄上人谁也不知道。”族长说。
……
吃罢午饭，王一凡让苗苗在大门口佯装读书，发现有人来访提前招呼一声。他二人由黄格格陪同，对家里家外又进行了一次仔细检查。黄格格的家是前后两处院落，房屋不多。前院住王胜利夫妇；后院住老母亲黄十鸸。前院是三间平房，中间一间是通往后院的过道，西头一间是厨房；东头一间住人，窗户是用透明新塑料纸蒙住的，防风、防蚊虫。王小龙在王胜利和黄格格的卧室里简单地巡视一遍之后，对着窗户的塑料纸仔细审视许久，对爷爷示意一下，三人朝老太太住的后院走去。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两间老式瓦房。据黄格格说，自从她记事，母亲一直住在后院，从没有换过房间。
进到屋里，外间摆放的是老太太生前的日用品，里间住人。屋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之外，其他的东西并不多。老太太死后，除了公安局的侦缉人员来查看过一次之外，房子里的东西谁也没有动过。
王小龙和王一凡打着手电筒，拿着放大镜，从外间到内间，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再一次停留在老太太的钢床前，王小龙试图移动钢床，可是钢床的床腿是用水泥焊死的，根本移不动。王小龙抬头看了看黄格格。黄格格似有所悟，说：“从我记事起我妈就睡这张床，这床也一直没有动过。”
二人的工作做得非常仔细，在黄十鸸老太太两间房子里的检查工作进行了将近五个钟头，仍然是一无所获。
没有查出什么线索，这让请他们来的黄格格大失所望。王一凡安慰黄格格说：“孩子，别泄气。好人终归是好人，坏人最终难逃法网。”
二人在房子周围和村边转悠的时候观察到，黄格格家的房子是在村子的最东边，紧靠进村的大路。由于下过雨，地上已找不出脚印或车辙。王一凡对周边的环境看了又看，忽然问小龙道：“小龙，你是不是在黄格格家发现了什么线索？”
王小龙说：“有一种气味的残留，我怀疑是一种麻醉药。应该是在王胜利和黄格格的卧室里。”
“这么多天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感觉。”
“我们要的是证据。”
“他们的卧室里不通风，护窗塑料纸密封得很严。但上面有一个被新补的针孔，不仔细观察，很难被人发现。”
王一凡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黄十鸸睡觉的钢床不寻常。”
“证据呢？”
“咱俩今晚睡钢床。”
王一凡笑了……
晚上，王小龙和王一凡提出要住后院的要求时，黄格格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同意。因为母亲在世时，老人家对自己的房间看管得很紧，就是她这个当女儿的，一般情况下也是很少被允许进入房间的，更别说住一晚上了。一家人都以为母亲有独居的习惯，也就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自从母亲被害，胜利被抓之后，她才明白，母亲的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为了给死去的母亲和被抓的丈夫申冤，她只好违背母亲生前的生活戒忌，答应二人入住。
夜深人静，村里人都睡熟了的时候，王小龙和爷爷悄悄起床，用被子和衣服把门窗捂严，不让外面看到室内有光线。一切准备妥当后，才打开微型手电筒，把光线收缩成一条线，用放大镜对钢床的每一处部件进行仔细检查。这是一张单人钢床，钢管与钢管之间的焊接工艺非常到位，哪里需要焊接，哪里需要螺絲，螺丝的大小型号，与整架床的审美结构都十分匹配。王小龙和王一凡虽然不知道床的制作年代，即使现在，如果把这架床拿到市场上售卖，也绝对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在检查的过程中，他们发现钢管床腿与地面上的接触，表面上看是钢管与水泥地面的焊接，而实际上水泥地却不是水泥，同样是经过特殊处理后的钢板。而钢管与钢板的地面已经被焊死。
老式的柴瓦房，一百零四岁的老太太，几十年睡同一架固定不动的小钢床，尽管这架钢床称得上是一个“绝对”的室内床类艺术品。况且，在几十年前钢材是中国的紧缺货，绝大部分需要进口，这架小钢床的工艺制作水平又是相当高，当时的造价一定不菲。这样的一架钢床为什么会放在黄十鸸的小瓦房里呢？难道钢床和钢板之间藏有什么秘密？
第一遍检查，并没有在钢床上发现什么疑点。在对钢床进行第二遍检查时，他们终于从钢床底部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王小龙按动机关，钢床发出了“吱吱”的启动声，稍停片刻，“吱吱”的启动声停止了，钢床开始往上升。钢床升起来后，床的下面露出一个地洞，洞壁有滑轮和软梯，爷孙俩打手电筒攀住软梯依次下到地洞的底部，是一个四米见方的暗室。
暗室内，垂直树立的滑轮竖杆底部，有两根一点五米长的横杆与竖杆之间用钢环相扣，起着升降机的作用。竖杆与暗室的水泥地面紧紧地焊接在一起。
整个暗室的内壁上，表面糊有防潮纸，暗室的地面上，凌乱地放置着八对被卸下的螺丝钉。
除此之外，整个暗室内什么东西也没有。
暗室地面上凌乱搁置的螺丝钉是怎么回事？看到地上扔下的螺丝是新卸下的，说明在他们二人进入暗室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而先前进入地下暗室的人，一定从这里拿走了黄十鸸的宝贝。
精美的钢床，隐秘的机关，构建精密的暗室，神秘的老太太，来无影去无踪的秘密来客……一切都说明，黄十鸸老太太在地下暗室里的藏品绝对不是一般的宝贝。
黄十鸸的宝贝会是谁偷走的呢？
暗室里的疑问太多了，现在他们要赶快寻找神秘入室者留下的证据和线索。
罪犯的作案手段非常内行，他们不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作案痕迹，甚至连到过暗室的脚印都没有留下。王小龙爷孙二人经过艰难的寻找，好不容易才从暗室的一个死角里发现了两个不同的脚印，从脚印的痕迹看，很像是一男一女。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他们立即用工具提取了两个脚印的印模，保存下犯罪嫌疑人的证据。
提取了嫌疑人的脚印印模之后，二人沿着壁上的软梯爬出暗室，将钢床还原到原来的位置。把室内恢复原样后，立即用手机向祁县公安局局长汇报了他们刚才发现的线索。
局长在肯定了他们工作的同时，告诉他们，县城方面的工作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通过公安局安插在祁县黑社会内部的内线了解到，社会上已经有人在出高价收购“袁世凯的龙椅”。也就是说，黄格格所说的“龙椅”，极有可能已经在祁县出现了，只是眼前暂时还不知道所谓的“龙椅”究竟在什么地方。局长说黄笛冲的工作告一段落后马上回城，局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王小龙说：“黄笛冲方面的情况，眼下不可能有新进展。”局长说：“明早就派车去接你们。”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小龙和王一凡就告别了黄格格母女，并安慰二人说，对于王胜利一案，他们一定尽心尽力，如果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他们一定会尽快抓到真凶，还王胜利一个清白。
二人坐上车走了好远，黄格格母女还在车后招手。
在车上，王小龙和王一凡从司机小刘口中得到了一个让他们极为震惊的消息：昨天夜里，王胜利一案的负责人——刑警队长祁宾的妻子刘红出车祸死了。刑警队长祁宾也在妻子出车祸的同一时间失踪了。
五 美女车祸和
刑警队长
祁宾是昨天下午参加完案情碰头汇报会之后，于六点二十五分离开刑警队的。夜里十一点十五分，110联网报警台接到报案，城郊黄泥岗进入国道的入口处发生一起车祸。
交警赶到事故现场后发现，发生车祸的车辆是公安局刑警队长祁宾妻子刘红的私人奥迪车，刘红已在车祸中丧生。而奇怪的是，车祸发生时，刘红的奥迪车是直线冲进沟里，现场不仅没有拐弯和刹车的痕迹，也没有车辆相撞或是发生紧急情况而急忙躲避障碍物的迹象。刘红是祁县社交圈内的红人，公检法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特别是她的红色奥迪车，可以说就是刘红出入社交圈的名片。当时巡警一看车祸的主人是祁队长的妻子，立即打祁宾的电话，可是电话关机。找到家里，也没人。祁队长好像从祁县蒸发了一样。技术人员对事故车辆鉴定显示，这起车祸是因刘红坐车的手刹、脚刹和方向盘同时失灵造成的。法医对刘红尸体体温测定，死亡时间与发生车祸的时间吻合。各种迹象表明，刘红的死亡属于交通事故。直到四点三十分小刘出车黄笛冲时，局里还没有与祁队长联系上。
他们在黄笛冲刚刚找到整个案件中的关键点，主管此案侦破的刑警队长就突然“失踪”了。刑警队长祁宾是真的失踪？还是另有隐情？一切都还是个谜。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分析，王胜利一案，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件，极有可能是一宗偷盗走私重要文物的大案，甚至还会牵扯出某些上层内幕。
“小龙，现在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爷爷突然问道。
“烫手的山芋。”王小龙说。
“你准备放弃了？”爷爷试探地问。
“不！即使是烫手的红烙铁，我也要把它要过来。”王小龙坚定地说。
听到孙子的这句话，王一凡默默地笑了。
二人回到县局后，祁宾还没有回来。局长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人没见到，电话也联系不上。他们把在黄笛冲调查的情况详细地向局长做了汇报后，询问县城方面调查情况的进展时，局长说，除了刘红在车祸事故中死亡之外，侦破小组还了解到，与袁灵羽离异三年的妻子柳红燕透露，袁灵羽失踪的头一天晚上，他曾给前妻柳红燕打过一个电话，请求柳红燕与他复婚。他还说，要不了多久，等人大换届时，他就会从现在的副校长到乡镇去当镇长，不再是她看不起的穷教书先生了。
听到这条线索时，王小龙心中猛地灵光一闪：袁灵羽的这条官线，难道与袁手艺续修家谱有关？靠的是袁手艺当副县长的儿子袁一鸣？
最后，局长问王一凡：“王老，现在找不到祁宾，您看这案子？”
王一凡说：“案情变化瞬息之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目前的情况可否启动案件紧急预案？”
局长点点头说：“我同意王老的意见。您看下一步？”
王小龙说：“除了尽快找到祁队长外，还要对刘红出事车辆做进一步的复核检查。”
“为什么？”
“我怀疑刘红的车祸是有预谋的。”王小龙肯定地说。
“好，不愧是天才学生。从现在开始，王胜利一案由我坐镇，小龙负总责，你就放开手脚干吧！”局长命令说。
在对刘红驾驶的失事车辆进行的进一步检查中证实，刘红驾驶的奥迪车的手刹、脚刹和方向盘均被人做过手脚。因为，刹车和方向盘同时失灵，这在一般的车祸中很少发生。也就是说，刘红的奥迪车在发动之前，就已经有人对奥迪车做了手脚。
那么，这个暗中对刘红的坐车动手脚的人会是谁呢？而刘红的丈夫祁宾，为什么恰恰又是在妻子刘红失踪的同时音信全无，两者之间是一种偶然？还是有某种内在的联系？
王小龙在刑警中了解的情况是，祁宾和刘红平时感情一般，家里家外相敬如宾，同事们没有谁听说过他二人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口角。按这种情况来看，祁宾不太可能对自己的妻子下手，也就是说，祁宾的失踪和刘红的死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可是两件事既然发生在同一时间，就不得不让人们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了。对于寻找祁宾的下落，也就成了此案的关键。
与此同时，他们分别找来袁灵羽、祁宾穿过的鞋与他们在暗室里提取的鞋印印模通过技术鉴定，其中一个鞋印印模的大小、条纹与袁灵羽的鞋印大小条纹相吻合；祁宾的鞋印与暗室提取到的鞋印印模并不匹配；袁手艺的鞋印印模与暗室中的鞋印印模也不相同。那么，另一个鞋印的主人是谁呢？按目前鞋印印模鉴定的情况看，要找到另一个鞋印印模的人，必须等找到袁灵羽本人之后，谜底才能揭开。当然，现在也可以假设是另一个人故意在暗室内伪造女人的脚印与袁灵羽一同作案。可是，据当铺及袁手艺的家人反映，袁手艺本人除了家里和当铺两点一线，之前为了续修家谱之事去找过袁灵羽一次之外，近期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过。假若说祁宾就是与袁灵羽一同进入黄十鸸住屋内暗室里盗窃“宝贝”的凶手之一，作为刑警队长的祁宾，不让自己平常的鞋印出现在作案现场，那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可是袁灵羽与祁宾的职业、性格没有一点相同之处，二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袁灵羽浮出水面之后，不仅祁宾的妻子出车祸死了，作为刑警队长的祁宾也在同一时间人间蒸发了。难道说这也是一种巧合吗？所以，王小龙向局长提出请求，为了对祁宾同志负责，同时也是出于案情的需要，有必要对祁宾家进行搜查。
在对祁宾家搜查的过程中，王小龙在刘红的化妆品中意外地发现了一个U盘。
王小龙把U盘带回局里，又意外地发现，里面音频录制到的内容，竟是一起绑架案中的对白。从播放出的声音里发现了王胜利一案的嫌疑人袁灵羽及其绑架人的对话。让干警们异常震惊的是通过扩音器播出的对话中，竟有他们的队长祁宾的声音。他还是绑架案的主角！
“是你把我绑到这里的？”袁灵羽的声音说。
“袁校长，这一次你又说对了。”祁宾说，“因为你睡着了，我才能把你顺利地请到这里来。”。
“我怎么会睡着呢？”
“因为你喝了我加有安眠药的啤酒。”
“啤酒你不是也喝了吗？”
“我喝的啤酒里没有安眠药。安眠药是放在冰块里的。你现在是公安局通缉的在逃犯。哈哈哈……”
“你这样做，就不怕袁老板向你要人？”。
“你不说，我倒忘了告诉你。你听说过石门沟那个王小龙吧，他与那个法医教授都回来了，而且，他们已经瞄准你这条线，发现了王胜利头发的来源，认定你就是杀人、嫁祸、盗窃‘宝贝的真凶。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宝贝究竟是什么。他们已经在通缉你。你这一失踪，今后谁也不会再知道那‘宝贝是什么货。我以这种方式请你来这里，也是老板的意思。等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就送你上路。”
“卑鄙小人，你就不怕老子将来举报你們？”
“你举报我们？哈哈哈……到那时，你已经出车祸死了几年了。”话音停了，只有录音带行走的轻微沙沙声。许久之后，祁宾的声音又说：“作为老朋友，我现在还可以告诉你，在你出车祸之前的情况是：你先来到我家，因你和我的妻子刘红合谋做过一宗违法买卖，因分赃不均而发生争执，最后争执不断升级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你怕我的妻子有朝一日举报你的丑行，陡起杀人之心，将我的妻子刘红杀死。然后，你就驾驶着我妻子刘红的奥迪车逃跑了。然而不幸的是，你在驾车逃跑的路上出车祸死了。亲爱的袁校长，我为你设计的程序怎么样？”
“你这个王八蛋！”是袁灵羽绝望的声音在愤怒地吼。
声音到此为止，后面是长长的空白。
这个U盘里的内容，是刘红亲自录制的？还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目前还是一个谜。但是基本上可以判定，祁宾就是绑架袁灵羽的主犯。按照录音中的内容，出车祸死亡的应该是袁灵羽，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了刘红？
“這个败类！”亲自到场参与审查录音的局长愤恨地吼了一声。
这时，王小龙向局长送上一份早已拟好了的通缉令说：“正式通缉嫌疑犯祁宾吧。”
局长点点头说：“好。”
因为王小龙在对车祸现场进行的第二次勘察中，在刘红的奥迪车座上发现了祁宾的指纹和鞋印，同时还有祁宾留下的烟头。他当时已经向局长汇报过对祁宾的怀疑，但局长认为祁宾是刘红的丈夫，不可能杀害刘红。现在，胶卷中的声音又证实，祁宾至少参与了绑架袁灵羽案。局长也就毫不犹豫地签发了对祁宾的通缉令。
王小龙接过通缉令之后，又说：“大家得做好祁宾已经死亡的思想准备。”
“为什么？”局长问。
“因为车祸中死的是刘红，而不是袁灵羽。还有，袁灵羽的老板既然要杀他，当然也不会让知道内幕的祁宾活着。更重要的是，祁宾的身份是刑警队长。”
王小龙稍停了一下，下达命令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同时展开工作：一、到通讯公司调阅所有与此案有关联人员近期的通话记录，分析有无与此案有关联的信息和线索；二、全力搜寻查找祁宾和袁灵羽的下落；三、查找了解刘红社交圈中接触比较频繁的人员情况以及夫妻二人的朋友圈、亲戚圈，还有刘红录音的来历；四、袁灵羽的离异妻子柳红燕在袁灵羽失踪前后的活动情况；五、走访当铺及寻找袁手艺，问明“龙椅”情况，但得注意走访的方式和方法；六、也是此案的关键，秘密寻找此案的幕后老板。
王小龙刚刚分工完毕，公安局内部的一个警员报告了一个意外的信息：从两年前开始，他们的队长祁宾就包养了一个在凤凰酒楼打工名叫鹿鹿的酒店服务员，并且还在黄泥岗住宅区为他的情人购置了一套豪华住房……
得到这份情报后，王小龙立即让这位警员带他去凤凰酒楼找一名叫鹿鹿的服务员。
来到凤凰酒楼，酒店老板告诉他们，鹿鹿在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凤凰楼酒店，他也不知道鹿鹿到哪里去了。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与鹿鹿关系比较好的服务员，通过做反复的思想工作，终于说出了鹿鹿的家庭住址。他们按照线索立即乘车前往鹿鹿所在的地区，并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找到了鹿鹿的家。还好，鹿鹿在家。据她自己说，她已经到家十多天了，与侦查组了解的情况相符。也就是说，祁宾的“失踪”与鹿鹿没有关系。但是，王小龙认定，通过鹿鹿这条线索，一定能够查到王胜利一案的重要线索。
在与鹿鹿的谈话中，起初，她并不承认自己在酒店工作，更不承认自己认识公安局的祁宾。直到王小龙拿出“通缉令”，告诉鹿鹿祁宾现在已经不再是公安局的刑警队长，而是全国通缉的罪犯时，鹿鹿放下了最后的心理防线，最终承认了自己是被祁宾包养的情人，祁宾不仅为她购买了房子，而且还许诺等他离了婚，一定娶她。这一次她回来，是因为她已经怀上了祁宾的孩子，祁宾让她辞去酒店里的工作回家休养，并说等他在县城里把事情安排好之后，马上接她回去。至于祁宾到底犯的是什么法，她一点也不清楚。
在谈话中王小龙发现，祁宾的“失踪”，至少到目前为止，鹿鹿还不知道。说到祁宾为她购买房子的事，鹿鹿同意随他们回到祁县，并带他们到祁宾为她购买的别墅里查看。
六 别墅里的阴谋
祁宾为鹿鹿购买的房子位于城区与郊区交汇地带的黄泥岗麒麟度假村。
黄泥岗麒麟度假村是祁县县政府引进的房地产重点开发项目，目前，是祁县县城最豪华的别墅式住宅区。
鹿鹿为干警们打开别墅大门时，就看到了开着门的车库里停放着祁宾的三菱轿车。王小龙和干警们都在心里想：难道祁宾一直藏在别墅里？因此，他们进入别墅内分外的小心，因为祁宾失踪前的身份是公安局里的刑警队长，他的武器还没有上交。
宽阔的院子里，没有人，很静。
一楼客厅里，也没人。
一楼的各个房间里，同样没有人。
走上二楼，客厅里同样没有人。
鹿鹿显得很平静，干警们心里却非常紧张。
当鹿鹿打开卧室的房门时，突然惊叫一声退了出来。
众人快速冲进卧室。卧室的地毯上蜷缩着两个人。一个是祁宾，一个是袁灵羽。两人都已经死了，尸体也早已僵硬。地毯上的血已经干涸，把地毯和人的衣服紧紧地粘在一起。
王小龙立即命令大家保护好现场。并用手机将现场发现的重要情况及时向局长做了详细的汇报，同时请求局长立即增派警员对现场进行勘察。
十分钟后，王一凡和局长亲自带领增派警员赶到了事发现场。此时王小龙等人已经在对现场进行勘查。
祁宾和袁灵羽二人都是被手枪打中太阳穴致死。祁宾身上无枪，而袁灵羽的右手中却握住一支警用手枪，姿势还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干警们发现，袁灵羽手中的枪应该是祁宾平时携带的枪支。现场情况很像是袁灵羽先枪杀祁宾，然后自杀。而祁宾的手枪怎么会到了袁灵羽的手中呢？同时，在对两个死者的身体进行检查的过程中，发现袁灵羽上衣的口袋旁边的夹缝内，里面似有一片微小的硬物。用剪刀将上衣口袋剪开拿出硬物后，发现是一个微型录音芯片。这种芯片是目前国内的最新科技产品，一旦将芯片的开关打开，就有自动录音功能，相当于一个超级微型录音机。但这种芯片录制到的声音却不能自动播放，必须借助电脑设置解密之后，才能知道芯片中录制的内容。
王小龙命令技术人员利用别墅内的电脑对芯片进行解密，审查芯片中录制到的内容。
半个钟头之后，技术警员报告说，芯片密码已经解开，是否现在审查。
侦查员在半个小时之内对整个别墅进行搜查，除了祁宾、袁灵羽、刘红三个人的指纹、脚印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所以，王小龙建议局长，为了加快案件的侦破速度，立即对袁灵羽身上所带的芯片进行审听，说不定芯片中就有他们急需还没有找到的证据和线索。
王小龙的建议得到局长的同意后，技术人员立即把鹿鹿的电脑搬到大厅，播放芯片中的内容。
扩音器里，先是一段静音，随后传出一个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之后有小金属片细微的撞击声，然后，是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惊叫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搏斗的声音……
不一会儿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对话：
“我来救你，你卡我脖子干啥？”女人的声音说。
“怎么会是你？”
“我发现祁宾把你绑架在这里，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祁宾绑架到这里的？”
“这件事，你得感谢你那已经离异了的妻子柳红燕。是她告诉我，祁宾要对你实施绑架并杀你灭口。同时她还告诉我，祁宾在麒麟度假村的别墅里包养了一个情妇。其实，祁宾包养情妇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知道他在这里还为那个狐狸精购置了这么高级的房子。祁宾绑架你是早有准备，特别是近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不在家，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便跟踪暗访找到了这个别墅，并在别墅的车库里发现了祁宾的三菱轿车。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已经被祁宾绑架了，我是在找到这个地下室之后，才发现你的。”
“你既然发现我被绑架在这里，为什么不报案，直到现在才来救我？”
“我若报案，你能逃脱法网吗？你身后的那个身居要职的老板能放过你吗？”
“老板不会对我失信的。龙椅我已经给他弄来了。他也答应我，这次人大换届，就把我从学校派到下面去当镇长。”
听到这里，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吃惊，黄十鸸老太太的“宝贝”真的是龙椅？这个幕后老板是谁，竟敢私吞龙椅！从播放出的录音推测，他既然有权安排一个高中的副校长到乡镇一级去当镇长，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有相当职位的大官。
扩音器里的声音继续说：“那是对你实行的缓兵之计。柳红燕对我透露祁宾要绑架你，说明柳红燕对你还没有忘掉旧情，目的是想让我救你。但是，她忘了，我即使救了你，也只能救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他们早晚还要杀你。”
“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既然发现了丈夫的秘密，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扩音器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又响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
“祁宾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
“这我得感谢你和柳红燕。你们不仅让我找到了祁宾为狐狸精购买的别墅，还让我知道了祁宾背后的高官和龙椅的秘密。更重要的是，让我知道了祁宾要置我于死地。”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发现你被绑在这个别墅的地下室里后，便在这个地下室里藏了一个微型录音装置，你们的谈话内容，我全部监听并录了音。”
随后，扩音器里除了传出的脚步声之外，停顿将近十分钟之后，又传出了似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袁灵羽惊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女人的声音说，“祁宾原来设计的方案是：事先伪造好我与你有共同杀人盗宝的作案痕迹，等时机成熟后，先杀死我，再伪造你来过现场的假象，并制造成你来到别墅后，突然与我发生争执并不断升级。再后来，你怕我日后举报你，便起杀心将我杀死。然后，你在驾驶我的奥迪车出逃的路上，出车祸死了。当然，祁宾做完这一切后会把龙椅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记住，祁宾是公安局刑警队长，他亲手设计的这个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扩音器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声音又起，“祁宾设计的这个局，到此还没有结束，等事情平息之后，他再把你们二人偷来的龙椅献给你身后的老板，等人代会开始的时候，升迁的人是祁宾，就不是你了。祁宾想得到的职务是公安局的局长，等他稳坐局长后，就与那个狐狸精‘光明正大地结婚。”扩音器里又是长时间的停顿。
“这个混蛋。”袁灵羽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混蛋，我认为我的丈夫很聪明，证明我没有嫁错人。”
“你的意思是？”
“我丈夫设计的这个局太有想象力了。不用，岂不可惜？”
“你准备怎么办？”袁灵羽惊恐地说。
“我对你们钟情的龙椅和升迁不感兴趣，我丈夫不仅有数目不小的家產，还投了巨额的人身保险金，赔偿数额极高。现在，我的设计是这样的：你来到别墅时，与我的丈夫发生争执而不断升级，你一怒之下抢过我丈夫的枪把他杀了。而你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办吧？”
随之，是一声沉闷的枪声。
扩音器里播出的结局，使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这简直就是一幕完美无瑕的人间悲剧！
王小龙根据芯片中的内容进行了这样的推测：祁宾原本的设计是先杀刘红，再杀袁灵羽，再制造袁灵羽在车祸中丧生的假象混淆事情真相，公安人员最后侦查得知袁灵羽和刘红是入室杀人盗宝的真凶。从而实现他自己独得龙椅、送宝升迁的结局。然而让祁宾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妻子刘红把他们两人都杀了。而刘红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枪杀祁宾之前，祁宾已经为她掘好了坟墓，把她坐车的方向盘、脚刹、手刹的螺丝都动了手脚，正在等着她自己把自己推到死亡线上。当然，这一切祁宾原本是为袁灵羽准备的……
袁灵羽衣兜内的芯片又是怎么回事呢？王小龙分析说：“也许袁灵羽身上的芯片早就在身上带着了。柳红燕与他离婚，就是嫌弃他是个教师没有地位。在他偷盗龙椅成功之后，就急着找柳红燕要求复婚。而他身上预备的芯片，很有可能就是等交付龙椅时暗中偷录下来的谈话内容，防止他的老板对他承诺的毁约。意外的是，这个芯片在他被杀之前起到了作用。这种芯片上面有一个开关，袁灵羽是在被祁宾放入安眠药之后绑架的，他没有机会打开芯片的开关。只有在刘红为他松绑后，他才有机会将芯片的开关打开。
祁宾、袁灵羽、刘红，本案的几个关键嫌疑人全都死了。袁世凯的“龙椅”会在哪里呢？
一直没有露面的幕后老板是谁？
七 龙椅风波与
黄十鸸之谜
寻找幕后老板事大。尽快地找到龙椅更加重要。王小龙问局长：“市委和省厅对此案的请示有答复吗？”
局长道：“省厅领导已有答复，让我们尊重市委的意见，近期各级人大换届马上就要开始。考虑到对领导干部的影响，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尽量不打扰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同时指示县局，在保证按时破案的同时，先从外围展开调查，层层剥茧，缉拿罪犯。”
上级领导的决定已下达。公安局也不方便不尊重上级领导的指示越权行使权利。在这种情况下，王小龙就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和重要嫌疑人祁宾、袁灵羽、刘红已经死亡的事实，在现场办公会议上提出，立即传讯目前与此案有关联的袁手艺和柳红燕二人，并对二人实施保护措施。
听到王小龙的建议，局长马上说：“不妥。袁手艺不仅是市人大代表，他的子女还都是高干，一旦传讯，就会在社会上产生影响，后果不堪设想；传讯柳红燕也不够现实，她是我们县的妇联主任，传讯柳红燕就要影响到市委的声誉。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同样不能轻易传讯。”
“那我们的案子不就走进死路胡同了吗？”王小龙尖锐地说。
“转机会有的。天网恢恢，真正的罪犯最终难逃法网。”局长说，“袁手艺和柳红燕二人就由我亲自找他们谈谈，上级不能说我们是传讯。”
“你一个人吗？”王小龙说，“按照程序，单独一个人不符合程序，更不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
“不，是两个人，还有它。”局长指着手腕上带有录音、录像装置的手表说。
“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王一凡突然插话说，“柳红燕那儿由你负责。袁手艺那儿我去就行了。”
“王老你……”
“我是去找他叙旧。”
“你们认识？”局长惊异地问。
“我们是同学。”王一凡笑笑说。转而又问小龙说：“小龙你看？”
“那好，给我留两个帮手，我得在这别墅里再找一找，也许还能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咱们晚上回局里碰头。”
晚上回到局里碰头时，王一凡先说了他当天的收获。
王一凡见到袁手艺后学到了不少知识。袁手艺还给他谈了少年时随爷爷进京给袁世凯制作龙椅时的许多见闻和轶事。袁手艺还谈到，在他的五个子女中，他最看重的是老大。老大从事收藏起家，三年前已经被市师范学院聘请为终身教授。王一凡说到这里，局长插话说：“是有这回事。我忘记给王老汇报了。”这还不算，袁手艺还邀请我去看看他大儿子的收藏品。袁手艺说，他儿子的收藏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宫廷的藏品，其中宫廷餐饮玉器就有三全套，近千件。当然，我在走访了袁手艺之后，还到其他地方转了转，走访了我以前认识的人，在走访中我又偶然了解到，数年前，在袁手艺的二儿子袁一鸣升迁副县长之前，他的大儿子曾拍卖过一批自己的收藏品。社会上有过传言，袁手艺的二儿子袁一鸣是通过他哥哥拍卖藏品的钱买来的官帽。现在又有新的传言，说是下一届人大换届，袁一鸣就要当副市长了，他哥哥看来又得拍卖藏品了。当然，这仅是传言，不足为信。如果龙椅被盗与袁氏有关，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局长了解到的情况是，柳红燕开始并不承认袁灵羽求她与自己复婚的事情，也不承认自己曾向刘红透露过祁宾要绑架袁灵羽的情报，祁宾与袁灵羽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对于局长所问的情况，柳红燕的嘴守得很紧，要么回避，要么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局长把从刘红化妆品盒子里得到的U盘和从袁灵羽身上得到芯片的情况向柳红燕说了之后，她才承认，她曾约见过刘红，当时那样做，就是为了救袁灵羽。他们毕竟夫妻一场，她真的不想就那样让袁灵羽不明不白地死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局长问她，她的信息是从哪儿得来时。柳红燕说：“这我不能说。”
局长又问柳红燕：“你就不想为袁灵羽洗清冤屈，抓到杀害袁灵羽的凶手？”柳红燕说：“你刚才已经说了，凶手是祁宾，他已经死了。”
局长说：“凶手的幕后还有老板，这个老板也许是比祁宾更大的官员。”
“是高官，都是我的领导。我一个小小的妇联主任，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随便怀疑某一个领导，更不能造一个领导的谣言。”
“那你得到信息的渠道……”
“偶然和灵感吧。”
“我听说袁副县长对你很信任。”
“领导对下属都信任。”
除此之外，局长再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这时，王小龙插话问：“内线方面有信息吗？”
局长说：“那是我们改造教育过来的一个惯偷，后来被我们所用，但那条线目前已经用不上了。”
最后，局长问王小龙有什么新的发现时，王小龙说：“我们找到龙椅了。”
听到这个新信息，局长非常高兴：“在哪儿找到的。”
“别墅的地下室里。”
“现在龙椅在哪儿？”
“仍在别墅的地下室里。我们在别墅周围增加了岗哨，对外保密，谁也不准透露半点风声。”
“好，马上去看看。”局长立即说。
袁世凯的龙椅构制精巧，毫无牵强之感，可谓奢侈到了极点，众人叹为观止。
面对众人的赞叹，王小龙却摇了摇頭说：“可惜这是一把假龙椅。如果它是袁世凯的真龙椅，那就更好了。”
“你是说这个龙椅是假的？”局长吃惊地说。
“是的。”王小龙肯定地回答。“袁世凯真正的龙椅已经在1916年被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卖到了国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所谓的龙椅，其实是袁世凯当年座椅中的第二把龙椅。大家可以仔细看一看，它上面镶嵌的珍珠其实全部是玻璃球。”
王小龙的话，让在场的人一头雾水。
王小龙说：“我们眼前的这把龙椅虽然是一个赝品，但它仍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因为，它毕竟是袁世凯备用的龙椅。当年袁世凯本人也不知道工匠们为他制作了两把龙椅！”
接着，王小龙道出了一个沉寂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1915年春，袁世凯就着手召集能工巧匠，开始为自己制作登基时的龙椅了。在他召集的这些能工巧匠中，不乏爱国人士，他们竭力反对帝制，倡导新政。但怵于袁世凯的淫威，只好暗中联络，抵制袁世凯复辟帝制，制作了真假两把“龙椅”，准备在袁世凯登基时以假充真。谁知真假两把“龙椅”制好后，就被内奸走漏了风声。袁克定为了不扫父亲的兴致，就把真假龙椅的内幕消息隐藏了下来，并立即遣散制作龙椅的匠人，收藏起假龙椅。
我们面前的这个假龙椅，为什么会流落到黄笛冲呢？王小龙解释说，当年打碎袁世凯宝碗的小丫鬟珠珠看到了袁世凯“巨龙缠身”的现象，袁世凯才命令下人制作龙椅。袁世凯当时本来准備杀人灭口，不想让人知道他是“真龙天子”，但他的长子袁克定说，龙凤龙凤，能见龙者必与凤有关，建议父亲将珠珠收为妾，免她一死。袁世凯看珠珠有几分姿色，就把她收进内房，哪里也不许去，以免走漏了风声。而此时袁世凯已经有了十一房太太，所以，珠珠就被袁世凯的下人称为十二姨太。
1916年6月6日袁世凯死后，袁克定卖了真龙椅，就把留下的假龙椅谎称是真龙椅让十二姨太珠珠保存，并把她和龙椅一起送到了乡下。
袁世凯这个十二姨太，就是黄格格的母亲黄十鸸。由于她是袁世凯秘密收进内房的小妾，除了他的长子袁克定及少数家人知道内幕之外，外界都不知道。黄十鸸本人也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皇妃，此后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养，抱养了女儿黄格格。
出乎王小龙意料的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县里召开了公安系统的表彰大会，主管公检法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亲自到会并做重要讲话。会议在肯定“王胜利案件”成绩的同时，并对王小龙、王一凡二人对祁县公安系统所做的贡献大加赞扬，要求祁县公安局马上写出上报材料，为王小龙和王一凡请功。
祁县召开的这个会议令王小龙非常迷惑：王胜利一案真的结案了吗？王一凡怕孙子在会上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悄悄地对孙子说：“局长也许另有安排。”
会后，局长立即把王小龙和王一凡请到办公室说：“王胜利一案的犯罪嫌疑人祁宾、袁灵羽已经死亡，龙椅也已经找到了，此案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王小龙正想说什么，局长接着说，“市县二级人大换届马上就要开始，上级领导已经肯定了我们在王胜利一案的侦破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在社会上起到的积极作用和社会稳定的效果，正准备嘉奖我们。让我们把今后工作的重点，转移到安定团结上面来。”
八 没有了结的案件
王胜利无罪释放了。黄十鸸老太太亲自写给政府的信得到了祁县县委和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决定由县财政全额捐助黄苗苗五年大学的学费。根据黄十鸸老太太生前的遗愿，报请上级有关部门同意，袁世凯的“假龙椅”将于近期被运往北京故宫博物馆收藏。
王小龙和爷爷王一凡圆满完成了黄格格交给他们的任务，于会后坐上了返城的列车。
在归途的列车上，王一凡问孙子：“小龙，你在局长办公室里说了什么？”
“说王胜利的案子。”
“王胜利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没有。不过，马上就应该有新的结果了。”
“为什么？”
“案卷副本和胶卷芯片的复制品，我已经寄往省纪委了。”
“这可是违背纪律原则的呀。”
“爷爷，这原则是您定得吗？”
“好！”王一凡笑着打了王小龙一拳说，“你说的真假龙椅，还有袁世凯的十二姨太太，是真有其事，还是编的故事？”
“这么严肃的历史，我能编造故事吗？”王小龙一脸认真地说。
“这些早已石沉大海的稀有历史资料，你是怎么得到的呢？”王一凡严肃地问。
“爷爷，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学生叫李事古吗？他可是研究宫廷野史秘闻的专家。”
“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王小龙笑着说。
责任编辑 孟 璐
插 图 程显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