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惊魂

时间:2016-03-08 10:26:58 

第一夜

今天又是1号。下午,开出租的张勇趁客人少,照例去邮局给中国儿童基金会汇去1000元,当然还是署名王忏。这个月车子大修,他现在兜里只剩下200块。老妈咳嗽好多天了,明天去买两瓶念慈庵的川贝枇杷膏,燕儿说这药挺好,就是太贵。

冬天深夜的塞北玉城,风一阵紧似一阵,天上还飘起零零星星的小雪粒,街上的行人比往日明显稀少了许多。

11点半了,刚送了一个客人去西郊,张勇放慢了速度,一边用余光扫着街两边,一边摇开车窗,点着了一支烟。

后天是燕儿的生日,丫头早就看好一款手机,1000多,要开多少天才能赚回来呢。

一个穿黑衣的女人在路边招手,张勇停下车,她进来坐到驾驶座的后面。

“小姐请问去哪里?”

“东窑。”

“哪里?”

张勇心里一顿,从镜里向后瞄了一眼,黑色衣服,白色口罩,黑色帽沿,完全看不到她的眼睛。

“东窑。”

“对不起小姐,我要去加油,请你搭别的车好吗?你看很多空车的,谢谢你。”

“我付双份车钱。”

“真的对不起,不是钱的问题。”

“你的车子还有半箱油。”

张勇觉得有点奇怪,从坐进来她脸一直扭向窗外,并没往前探,怎么知道我的油表?这时她又说:

“我去东窑拿点东西马上返回来,不会很久。”

张勇算了下,单程35左右。乘4有140,再加12点后的1.2倍,为了燕儿的手机和老妈的念慈庵,破次例吧!

出了城,车辆渐渐稀少,雪大了,车轮碾起了吱吱的声音,惨淡的路灯映照着纷飞的雪片,无声无息的撒下来。

张勇心里一激灵,好熟悉的情景。

一年多了,张勇没有去过东窑。。一年前的一天,张勇有个家在郊区的哥儿们结婚,他开着还没挂上牌照的新车一大早就去帮忙,亲友们走后,一帮朋友又喝又闹,折腾到半夜才散。

他头一天就睡了3个小时,累了一整天又喝了酒,出来被风一吹头昏昏的,那天也下了雪。

路上行人很少,他加了速,手机响,腾出一只手拿电话时低头看了一眼号码,就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内,突然一个急拐弯,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同时踩刹车,车子打了滑甩向路边,偏偏这时路边冒出一个人,“砰”的一声闷响,车尾把那个人撞到路基下。

张勇的脑子轰的一下,酒立刻醒了大半,几秒钟后,后面还是一片寂静。

完了,死了,肯定死了,他想。浑身开始筛糠似的抖起来,当时什么念头也没有,只是加大油门,没命地逃回了家。

第二天的晚报上登了这样一则报道:城外东窑附近,一女子疑被不明车辆撞倒,跌落路基,头恰巧撞在凸起的石块上,被路人发现叫来120时已死亡,肇事车逃逸。

一年了,他好不容易把这一幕埋在了内心最底处,今天又被活生生地翻了出来。像人拿刀子在一点点剜他的心。

后面传来“嘤嘤嘤嘤”的哭泣声,吓了他一大跳,从镜里往后看去,她上身耸动着在抽泣。

“座椅后有纸巾盒。”

他小声提醒。

“你不知道我是不能向后看的吗?”

后面的女人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道。

奇怪,为什么?难道你的脖子断了?张勇的脖子往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面的嘤嘤哭声好像变成从汽车音箱里发出来一样,在车里环绕回响,张勇有点纳闷儿,伸手从门上拿了一个小纸巾盒,隔着司机与顾客挡板往后面递,她往前倾了身子去接。张勇从镜里突然看到她的白色口罩上渗出来两行殷红殷红的血。

张勇的脸白了,握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地抖着,声音也颤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下……下?”

“甭急,时候还没到。”

还是空空的悠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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